井底下居然有一个宽绰的四合院,回廊上挂着不枯不朽的红灯笼,四周空无一人,而在回廊栏台上赫然坐着一个身影瘦小的女子。她一身红妆,青丝披肩,歪头看天,双脚摇曳,发出嬉笑声,笑声起初像风中的铃铛后面越来越尖锐。
突然原本清清冷冷的院子站满了人,熙熙攘攘,所有人看到女子都微微一愣,吵杂的说话声像落在地上的花瓶,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剑封喉,瞬间院子里充斥着短促的哀嚎声。
血从剑上一滴滴落下来,像露珠落在树叶上。少女长剑委地,剑锋划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吱啦声,她像拖着一块破布将周围巡视了一遍,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梁上的灯笼似被微风拂过。少女从尸体间跨过,坐在回廊栏台上,她细细地擦拭着剑,细致而又耐心,在她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就在此时,院子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道士模样的少年站在门口,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在发颤,少女懒懒地抬起头,将剑藏在身后。
“我来的时候他们就被强盗杀害了。”
“怎么可能……”
“你来晚了一步。”
少女眨着眼睛做无辜状,她的声音听上去粘粘糯糯。
少年急忙上前一一查看躺在地上的尸首。
“都死了……”
少女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观南的身体猛地一颤,赫然回过神,陌一惊恐地说,“师父,这不就是我们下午看到的那一幕吗?”
话音刚落,周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听猫头鹰尖叫着。
“好黑好黑。”
空寂的黑夜里只听“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猫头鹰惨叫道,“打鸟了打鸟了,疼。”
承运欲哭无泪,“这怕不是一只鹦鹉吧。”
叶观南疼惜道,“你轻着点打。”
“师父……”陌一摸索着往叶观南身侧挨了挨,“刚刚是幻觉吗?”
“不是。”
“你也看到了?”
“嗯。”
“你们也看到了?”
“嗯。”
承运打出一道明光就听有苏年不屑地说,“你那点法力省省吧。”
说着只见一颗夜明珠缓缓升上来,像一张卷轴从地面铺了上来。叶观南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陌一抓住叶观南的手紧了紧,承运的身体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蛛网尘封的四合院,回廊上的红灯笼,栏台上暗红至发黑的血痕,青石板上发黑的血迹中清晰可见的剑痕和白骨森森竟和方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居然落在梦境里那个风雨不透的四合院。
“居然一模一样。”
有苏年用赤目将四周打量一番,若有所思地望着井口。
“这里不是幻境,是真实的。”
“师父,你说我们一下来就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意思?”
承运也被震惊到了,不可思议道,“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嗯。”叶观南认同地点点头,“也有可能这是亡者们死前最后的记忆汇聚而成。”
“在这上面建一座庙就是存心将他们困于此,好叫他们不得超生。”
“横死的亡魂们无法往生便不断重复生前遭受的最后一件事,生生死死,这是多大的仇恨?”
“烧起来的那把火是鬼火?”
“对。”
“南兄,你召阴兵来问问。”
“试过了,不行。这里布了结界,信息不通。”
“我瞧着这里破败的模样至少有几百年了吧。”
“有。”
承运一跺脚,骂了句粗话。
“太狂了,连你都没办法,是鬼王吗?”
“不能确定。”有苏年抢过话,“那老东西被压了几百年不可能跑出来,如果这地几百年没被发现,只能说明天庭是废物。”
承运顺着有苏年的话往下说,“谢谢你愿意和废物为伍。”
“好了,别斗嘴了,那个……年,你有办法吗?”
只见有苏年双手抱胸,头一撇,一副傲娇的模样。
“你求我。”
“我求你。”
“没办法。”
“……”
叶观南差点岔气,顺了口气,默默地对自己说,不跟他计较。
不跟这只狐狸精计较。
“现在我们不知道对方把我们诓来这里用意是何,不过残害这些人的是个年轻的女子,你们可瞧见她的模样了?”
“看不清,瞧着背影是个妙龄女子。”
“承运兄,咱们关注点其他的。”
“哈哈哈哈……”承运一拍脑门,忽而严肃道,“那背影,很熟悉。”
是的,叶观南白天在荒坟里看到时也是一惊,那背影有种熟悉感。
“年,你怎么看?”
“我跟那老东西处了几百年也没看清他的模样,很多时候他只是一团黑气。”
“会不会那个女子就是鬼王的肉身?”
陌一难以置信,“不会吧,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我不太相信。”
叶观南意味深长道,“你看清她杀人时的模样了吗?漂亮的女人最危险。”
满院十几口人,她手起刀落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要了十几条命。
叶观南弯下身默默地收拾骸骨,一具一具摆放整齐,简单地做了场法事算是超度了。
“南兄,要不问问这只鸟。”
猫头鹰猛拍翅膀想跑,不想被承运牢牢揪着,脖颈三百六十度地转了一圈,童叟不欺地给每个人递去无辜的大眼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啧…….最受不了动物说人话了。”承运说完又觉得这话欠妥,忙补充,“狐狸对不住啊,我这话不针对你。”
有苏年眼一眯,抢过猫头鹰。
“总比你连人话都不会说好。”
“你什么意思啊?我没针对你的意思你怎么处处跟我过不去?”
有苏年慢条斯理地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眼皮都懒得抬。
“看你不爽怎么样。”
卡在中间的叶观南看不过去了,大吼一声,“能别吵吗?”
猫头鹰似乎很舒服,闭着眼睛享受着有苏年的抚摸。
突然“咕咕”两声,猫头鹰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小男孩,他惶恐地看着周围,突然目光往下一瞟,两脚一紧,双手紧紧得捂住裆前,两条腿不住地扭动,好似站在火炉上。
“呜……”叶观南捂住眼睛,“你好歹给他穿件衣服吧。”
猫头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住关键部位,抬着脑袋四处巴望。
“我要穿衣服。”
“你在这多久了?”
“我要穿衣服。”
“问你话呢。”
“我要穿衣服。”
猫头鹰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有苏年脾气一上来就用一道法力将猫头鹰的手举起来,瞬间猫头鹰光洁的身体一览无遗。
“呜……”
叶观南捂住脸不好意思看。
“问你,来这多久了?”
有苏年重复了一遍,猫头鹰尝试了几次均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他现在正缓缓站起来。
“很,很很很久了,从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在,但这里我是第一次进。”
“刚刚敲钟的是谁?”
“我只看到他有四肢,爬得很快。”
“还有谁?”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是第一次来,我在这住了几百年了,一直以为就是座荒山,是你们来了才有寺庙的。”
猫头鹰被逼得面红耳赤,承运也看不下去了。
“那个年兄,你要么把它变回鸟,要么给它穿件衣服。”
猫头鹰结结巴巴地反抗,“我要羽毛,这里冷。”
有苏年自顾自地说,“这庙一直都在,只不过被藏起来了。”
“衣服……”
叶观南看着瑟瑟发抖的猫头鹰忍不住打断了有苏年的盘问。
“你要么给他穿件衣服,要么把他变回原型,相比现在这样,我宁愿它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鸟。”
有苏年冷哼一声,猫头鹰变回原型在空中乱飞,转了几圈最后落在陌一的肩头,有苏年“嗯哼”了一声,猫头鹰转动了几圈脖颈,用小脑袋大眼睛考量了一番,明白了不能得罪有苏年的道理。
于是它癫癫地飞到有苏年肩上。
“南兄,这事你怎么看?”
“不清楚是敌是友,先睡一觉再说。”
“我瞧着这么曼妙的姑娘如果是鬼王,那可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难道你想把她收了?”
“哦不不,我在想那种感觉会不会是我认识的。”
“我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有苏年瞪了叶观南一眼,不阴不阳地问,“你何时认识的?”
“你能不能别一天天揪着这些事?”
“不可以。”
“随便你。”叶观南挑了处地方枕着胳膊躺了下来,“睡觉,明天的事明天说。”
有苏年也挑了个地方躺下,顺手把夜明珠收了,杵在中间的承运冷不丁陷入黑暗中,茫然又无助道,“你们两个吵架归吵架,能不能别把夜明珠收了啊?”
“对啊,师父,你可是睡在一处被灭门的凶宅里啊。”
猫头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想到他鸟微言轻便作罢。
叶观南冷哼一声,“不想睡你就守夜。”
陌一:“你们吵架别殃及无辜啊。”
承运:“看来你师父脾气也不太好。”
陌一回:“我跟师父相处下来已经很擅长察言观色了。”
承运懒懒道,“算了,我也睡觉好了。”
“……你们神仙真是荤素不忌啊。”
几个人先后选了个地方入睡,只剩猫头鹰清醒而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一切,脖颈三百六十度地转了转,转了转。
这时,一个黑影顺着井口爬了进来,像一只幽灵,灵敏地在屋顶行走,顺着墙面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猫头鹰瞬间汗毛炸裂,“咕咕”地惊叫几声,疏地腾空而起。
“有人有人!”
猫头鹰在有苏年的脸上跳来跳去,酣睡中的有苏年抬手就是一巴掌,猫头鹰像气球被拍到承运身上。
“有人!”
幸而承运脾气好,睁着惺忪的睡眼打出一道明光将周围照了照。
“哪来的人,睡觉。”
猫头鹰气急了,伸出爪子恨不得在承运身上抓几道,但它胆子小,又自觉这里面没一个是它惹得起的,只能恼羞成怒地在地上蹦蹦跳跳。
“有鬼有鬼!”
另一边一个骷髅头上幽幽地升起一团绿色的鬼火,逐渐变成一个人形匍匐地趴在地上。鬼火缓缓地抬起脑袋,一双白瞳扫过躺在地上的几人,鹰爪般的五指将身体弓起,像大猩猩似的往前面爬去。
猫头鹰吓得一动不敢动,鬼影突然止住身体往它那望去,猫头鹰两眼一白,竟笔直地倒了下去。
它吓晕了。
鬼影的上下颌骨不住地翕动,露出尖锐的獠牙,他一步步向叶观南爬去。
梦中的叶观南感觉脸上似乎爬满了蚂蝗,一股腥臭味传过鼻腔直逼脑门,一条又长又尖的舌头不住地在他脸上舔舐,留下粘腻作呕的口水。
“哧!”
叶观南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却对上一双白瞳,一条鲜红的舌头在他脸上来回舔舐,然后张开獠牙向他扑去。
下一秒,鬼影被单手提起来,周围骤亮。
这是一只浑身光溜溜,没有一丝毛发,皮肤枯槁,面似靴皮的小鬼,此时他正瞪着拳头大的眼睛龇牙咧嘴地试图逃脱。
叶观南厌恶地用袖口擦拭脸上的口水,有苏年提着小鬼上下打量,瞧见叶观南的狼狈样不禁噗嗤一笑,随手丢出一块锦帕。
“就这几百年的婴灵也敢出来作祟?”
“他已经修成小鬼了。”
有苏年用一道法力将他捆起来,像丢垃圾一丢,小鬼疼得哇哇直叫,承运和陌一也相继醒来,猫头鹰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一惊。
“刚刚就是这东西在敲钟?”
“应该是他。”
陌一在小鬼面前转了转,“师父,这东西长得好丑。”
“快回来。”
“怎么啦,就他我也对付得来。”
“我们遇到麻烦了。”
一道法力落在婴灵身上,有苏年懒懒地抚着指甲盖。
“他说的没错,你自己看。”
现在的婴灵只剩下一张人皮了。
陌一错愕地盯着地上的人皮,承运突然大叫一声。
“南兄!”他指了指井口,“有张人脸。”
叶观南抬头望去,只见井口趴着一张惨白发胀的巨型人脸,一双白瞳盯着几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只听“嘭”的一声,他拿了块巨石将井口封住,飘在半空的夜明珠瞬间碎成粉,他们再次陷入黑夜里。
地面开始剧烈地摇晃,“轰隆隆”一侧的厢房坍塌了,石柱砸在地面造成了不小的振动,成片的瓦片像雨点砸在一行人的身上,一声巨响后,地面塌了一个窟窿,猫头鹰尖叫着在四处乱窜。
“师父!你在哪?”
陌一在黑暗中四处摸寻,一双手及时拉住了他。
“别怕。”
叶观南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法力撑起了一个暂时安全的结界,一颗夜明珠缓缓飞起来,终于又恢复光明了。
不过,这颗夜明珠好像比刚才那颗更大。
猫头鹰见势也赶紧躲了进来。
“承运兄呢?”
话刚落,只见废墟中艰难地伸出一双手,随后一张灰扑扑中带着几道瘀血的脸露出来。
“南兄,快来拉一把。”
叶观南忙上前帮忙,有苏年别过头,嘴上念叨着,“废物。”
“快走,这要塌了。”
“师父,往哪走啊?”
因一处地表塌陷,周围三个角已经出现了松动,井口被乱石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又一根石柱轰然倒塌,原本薄弱的地面又多处一道裂缝,叶观南本想说往后院去,但通往后院的路已经被一堆废石严严实实封住了。
几人躲在逼仄的空间里陷入窘境,不时有巨石砸在结界上。
有苏年祭出生竭剑,用五成的功力将其插入地面,瞬间地面露出一道一米宽的口子,站在最旁的承运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了进去。
“啧……好像很疼的样子。”
陌一不忍地捂着眼睛准备迎接从地底下传来的破口大骂,不想却听到承运惊喜的声音。
“这里的土是松的!”
叶观南率先反应过来,“挖地道走。”
有苏年纹丝不动,叶观南推了推他。
“年,挖地道走。”
“我的剑不是让你当铁锹用的!”
“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赶紧出去最要紧。”
有苏年纹丝不动,叶观南继续做功课。
“结界快撑不住了,难道你愿意被活埋?”
有苏年油盐不进,又一根擎起的石柱坍塌了,失去三分二支撑力的房梁像豆腐渣一样,瓦片、木头、巨石纷纷砸下来,建在上面的寺庙也开始晃动。
现在可真是天崩地裂了。
“怎么还不下来?”
洞里传来承运焦急的喊声。
“哎呀。”叶观南把有苏年往洞口一推,好声好气地哄,“我求你了,你快点挖吧。”
有苏年绷着的脸似乎笑了,狡黠的狐狸眼瞥着叶观南道,“可是你求我的。”
叶观南双手合十,“求你了。”
有苏年适才操起生竭剑开始挖,说迟那时快,几个人刚爬了几米,建在井上面的寺庙坚持不住了,结界破了,几人在洞里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震颤。
“那个狐狸兄,可以快些吗?”
“是啊。”
爬在最末了陌一也快忍不住了,他的屁股被碎石流沙砸了好几下。
不想有苏年不高兴了,把生竭剑一丢甩起脸色。
“要挖你们挖,我不挖了!”
“……”
上面又传来一阵巨颤,想来是寺庙已经塌陷了,叶观南急得大吼。
“能不能少说两句,现在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有苏年的肩膀。
“快些吧,年。”
“我不挖。”
“……那你要我怎么样?”
“反正我不高兴。”
叶观南气得在心里骂爹,这只喜怒不定的狐狸精才挖了几分钟就闹脾气了。
“你总不能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做出格的事吧。”
叶观南的声音陡然大了一倍,承运连忙捂住他的嘴。
“小点声,小点声。”
而后便是三人加一只鸟齐齐的道歉声。
“我错了。”
“……”
“罢了。”叶观南捡起生竭剑马不停蹄地开挖,“都操起你们的法器开始挖吧。”
说着把闻生剑一丢,“陌一,接着。”
“南兄,我的法器是一只毛笔。”
“那就用笔挂挖。”
承运嘟着嘴心疼道,“那可以上古法宝。”
于是三个人亮出法器像地鼠一样从四面八方整整齐齐地开挖,一时间狭小的洞里飞土走石,每个人都吃了一嘴一脸的泥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兵马俑。
“丢死人了,出去了这事对谁都别说!”
承运拿笔挂当铁锹用,一路上骂咧咧。
叶观南福至心灵地回,“我懂我懂,被你的信徒们知道了,影响香火。”
猫头鹰站在有苏年肩上又蹦又跳。
“加油加油!”
叶观南咬牙切齿道,“出去我就把你炖了吃。”
猫头鹰立刻闭了嘴。
就在这时,在前面带头的叶观南遇到麻烦了。
“有块石头挡住路了。”
“加点法力,使点劲。”
“我试过了,这法器认主。”
于是所有人看向有苏年。
“年?”
“年兄?”
“狐狸大侠?”
一直袖手旁观的有苏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生竭剑,他运出一道法力往前推了推。
“你们都往后退退。”
几人默契地退了退,但退没两步就被坍塌的碎石挡住了,陌一不得不用闻生剑再往后挖出几米,叶观南打出一道结界勉强护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山洞。
有苏年双手结印蓄力,生竭剑逐渐变大变宽,然后很快到了一个人的高度,承运看得目瞪口呆。
“南兄,这法器还能用,你刚才咋不用?”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哪里会。”
聚精会神地运作法力的有苏年听后道,“回去我教你。”
叶观南没接话,反倒是承运推了推陌一的胳膊,低声道,“你快有师娘了。”
“?”
陌一一脸茫然无知。
“算了,你还是孩子,你不懂。”
“别胡说八道。”
叶观南可是全听进去了,有苏年握剑的手一抖,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阵碎石迎面扑来,像冰雹似的落在脸上。
“好了。”
接受了几分钟碎石和飞沙的洗礼后,一阵光亮从洞穴口照了进来,几个人手脚并用地从洞口爬出,风尘仆仆地沐浴着阳光。
“哟呵!”陌一激动得手舞足蹈,“师父,我们出来啦。”
承运心疼地擦拭着笔杆。
“造孽,这可是用来写命数的。”
突然,陌一的脸色一沉,方才摇摆不定的手凝滞在空中,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下山的身影。
“师父,那个人,好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