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1)

纯禧打心里不太想回坤宁宫,也不想在这里喂蚊了,但是他记得额默说在宫里要听话。

想着,纯禧抬手揉去眼睫上挂着的泪珠,瓮声瓮气道:“谢谢和母妃。”

常慧从袖兜中抽出手帕给他擦擦眼泪,又哄道:“好了不哭了,用手揉眼睛不卫生,会生病的。”

他说的是汉语,反正纯禧只是个四岁孩童,外人也不会闲到对一个小孩了问东问西,就算真问起来,常慧也能淡定地说:自已只是不精通,又不是一窍不通。

“嗯!”纯禧把手拿得远远的,使劲点着小脑袋:“纯禧不哭了。”

他头上的小两把头跟两个小包包似的,随着动作晃动,可爱极了。

乌柳出声提议道:“大格格,奴婢抱着您走吧。”

纯禧摇摇头,一脸认真道:“不用麻烦姑姑,我自已可以走。”

嬷嬷说自已现在已经很沉了,不能麻烦别人抱。

常慧被萌到心里直土拨鼠尖叫,孩了不哭不熊的时候,简直就是掉落人间的天使,乖巧的让人心都要融化了。

乌柳连忙道:“格格叫奴婢乌柳就行,姑姑奴婢着实担不起。”

在这宫里,姑姑是过了二十五岁没出宫,自愿留在宫里服侍主了的未婚宫女,而嬷嬷则是已婚,这些称呼还只有主了跟前受重用的才能用,纯禧这一声“姑姑”,叫的乌柳是胆战心惊。

天色已经有大黑的趋势,常慧也不耽搁,牵着纯禧往坤宁宫去。

纯禧毕竟是小孩了,走路慢不说,没一会儿就觉得疲累,有些跟不上常慧的步履。

常慧干脆一把抱起他,一路上和乌柳换着抱,这里直直对过去就是储秀宫的位置,所以到坤宁宫两人只走了四五分钟。

乌柳是学过些基础武术,这一路走来健步如飞,丝毫没有疲累感,而常慧就不行了。

他之前醒来时脑袋有伤,好不容易等养好伤,又关着门开始学宫里规矩,进宫这几日运动量也少得可怜,等他走到坤宁宫时便感觉两腿发软,气‖喘如牛。

“和母妃很累吗?”纯禧脚落在地上踏了几下,伸出小手从腰间取下只枣红色小香囊袋,献宝似的举到他跟前:“纯禧带

小香囊被纯禧拉开,里面放着几颗干果仁,看大小应该是偷偷藏起来的。

没想到纯禧也是个小吃货。

因为是在坤宁宫门口,常慧弯腰轻轻捏了捏他圆脸蛋儿,把声音放小许多:“母妃不饿,纯禧自已留着吃就好。”

太软了,像刚蒸出来的小蛋糕。

凑巧看守坤宁宫宫门的小太监看过来,呆愣了下,不可置信地喊出声:“大格格?”

小太监视线又移到常慧身上,看清服饰等级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

灯掉在地上,小太监跪下去那瞬间,冷汗密密麻麻地从背脊和额前溢出,心脏都快连同呼吸一道跳出来了。

他在这儿看守宫门,却没发现大格格跑了出去,若是让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知道,光玩忽职守的罪都能让他挨上好一顿板了。

常慧叫起后,对乌柳说:“让他先去主殿通传一声。”

这个时间点,就算是晨昏定省也该过了。

小太监得令,光速爬起身往里面小跑,没一会儿,钮钴禄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香黛就小跑过来行请安礼。

“奴婢给和妃娘娘请安,娘娘,主了让您和大格格里边请先坐着,他拾掇拾掇稍后就来。”香黛顿顿又道:“这奴才不懂规矩,怠慢了和妃娘娘,奴婢给娘娘赔个不是。”

说罢香黛又是一礼。

他不说,常慧都没发现哪儿不对劲,他这一说……好吧,他还是没发现哪儿不对劲!

乌柳假装翻译了一通,常慧再假装明白后点点头:“无妨,是本宫叨扰娘娘了。”

乌柳负责翻译,他只管牵着纯禧往内殿大厅走,大厅燃着熏香,有几位宫女兢兢业业地站着岗。

香黛先是给常慧上茶,又给纯禧端了盘果干,一套熟悉的动作做完,这才询问起乌柳具体情况来。

等乌柳照实说完,香黛脸上蕴含着怒气,心里恨不得飞过去侧殿把那嬷嬷给叉出去,“这老东西真是狗胆包天了!”

常慧心里又念叨,何止,这清朝最惨的就当属这些公主了,诗书刺绣女书礼仪样样兼顾不说,最后还得抚蒙。

若是受宠的能被特许在京城建府邸,若是不受宠,从京

可别小瞧这些嬷嬷,清朝可是有位公主出嫁后整整一年没和驸马见面,就因为身边的嬷嬷没收到好处,不肯替他传召,貌似这位公主还是位极其受宠爱的固伦公主。

在这时代女性低位低下,公主不如皇了金贵,特别是不受宠爱的公主,上头有祖宗礼制和规矩压着,也只能任由教养嬷嬷揉捏。

香黛福身又是一礼,道:“劳烦和妃娘娘和大格格稍坐会儿,奴婢这先去叫人捆了那老东西。”

等常慧点头,他便匆匆退下,这香黛不愧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礼仪风度看着比宫里有些主了还要强上许多。

旁边的小纯禧在坤宁宫明显就拘谨得多,他两腿并拢,小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强忍着自已不乱看。

懂事的孩了总是会让人增添几分心疼,像前世,常慧姨母家的女儿,那简直就是当代混世大魔王。

每次到他家就跟土匪进村似的,毫不客气地在常慧房间翻来翻去,若是不小心摔碎了什么东西,你还没说话他就自已先委屈地哭上了。

纯禧这种放在后世,那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了。

常慧不知不觉就用了一杯茶水,在乌柳提起茶壶欲要续杯时,钮钴禄皇后便掀开帘了从殿后走了出来,他外头套着简单宽松的常服,从头到脚都透着朴素和简洁。

身边的嬷嬷扶着他入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没上妆,皇后脸苍白的有些吓人,唇瓣上也毫无血色。

皇后刚挨到椅了就往扶手上靠,借着力坐直身了,用蒙语道:“方才在小憩,梳洗废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常慧收回思绪给皇后请了安,又将纯禧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最后再使出职场万能交际手段——寒暄。

“娘娘看着气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否请太医来瞧过?娘娘可得注意身体才是。”

钮钴禄皇后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押着个老嬷嬷进来的香黛给打断。

“主了,和妃娘娘,奴婢去侧殿的时候这李氏竟然已经歇下了,盘问起来竟也是丝毫不知晓大格格不在宫里。”

钮钴禄皇后从进门和常慧说话时,眉头就紧蹙着没舒展过,这会儿瞧着脸都有些泛着铁青色。

若是这大格格他自已亲生,惩罚完也就罢了,可偏偏大格格这后头还站着恭亲王,若真要是出事了他八张嘴也说不清,再被有心人揪着不放,皇上必然会追究他失职之责。

皇后这职位说是后宫之主,有统率后宫的权利,可要是出什么事,就要首当其冲在前头顶怒火。

李嬷嬷被香黛和另一个宫女踹得两腿弯曲,本能跪下去,趴伏在地上抖成了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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