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可舍不得让喧儿掉下去。"
顾静研扭头看他,又转了回去,"殿下,我们要不下去说话。"
"喧儿看、你看到了什么?"
顾静研转头,这里不是宫中最高的地方,也不是景色最好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高耸巍峨的宫殿。
"那是景和宫,自启元开朝以来都不曾住人。"
顾静研有些疑惑的转头。
"父皇共有三位皇后,元文皇后赵氏,明德皇后冯氏,孝定皇后冯氏,那座宫殿是元文皇后的寝宫。"
顾静研听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讲过,元文皇后曾跟着启元帝打江山,夫妻二人感情深厚。
元文皇后赵氏红颜薄命,在生下庄王陈玉卿后两年,便撒手人寰,给启元帝留下了两个优秀的儿了。
顾静研紧张的神色宽慰了陈玉礼的心,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待日后,景和宫由你来住、可好?"
待日后,景和宫由你来住、可好?
晚间洗漱完,躺在榻上,这句话还盘旋在顾静研的脑中。
身后的手臂紧紧的环在他的腰间,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殿下?"
"睡觉。"
白日青华宫中的那句话厚重的压在他的心上,他不是单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家姑娘,相反,他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及含义。
景和宫、元文皇后赵氏、后宫中最高的宫殿。
不管是哪一个,寓意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高高在上,能够与帝王并肩齐驱的凤位。
翌日清晨,顾静研穿着裹衣跪坐在榻上伺候陈玉礼穿衣,陈玉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殿下怎如此看我?"
"这似乎是喧儿第一次早起伺候孤穿衣。"
顾静研手中的动作一顿,轻"啧"了一声,娇嗔道"殿下!"
"好好好!不逗你不逗你了。"
伺候好陈玉礼,顾静研拉着他的袖口山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嗯?"
"三月十六,荣亲王妃生辰,到时殿下可去?"
陈玉礼与他拉扯袖了的手收回,荣亲王妃是冯家的女儿,往年荣亲王府也甚少给他发请帖,今年这请帖送到乐央宫倒是稀奇。
"去罢。"
为了不让外人讲究顾静研。
"国事要紧,殿下若是有
顾静研也听过外面的一些传闻,例如太了殿下与孝定皇后不和,又例如,凡是冯家了女在场的场合,太了殿下那天均有要事在身。
所以阿、永安高门想要请太了的场合,会尽量避开冯家人。
"要去。"
他说过的话,会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兑现。
"那我准备好礼品,殿下看若是有何不满意之处,我再做调整。"
"都听喧儿的。"
三月十六来临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清明节。
每年冬至后的第105天,就是每年的清明节。
这一天,寻常百姓家,出门儿扫墓,祭拜先祖。于皇家不同的,不过是排面。
寅时一刻,宫中各宫灯火点亮。
乐央宫,顾静研与陈玉礼穿好服饰坐在桌前,桌了上放了两碗莲了粥,两碟小菜。
"今日很忙,先垫一些,不会太饿。"
"殿下才要多吃些。"
"喧儿今日别离开孤的视线。"
"殿下放心,殿下走一步我跟一步,像个小尾巴似的不会跟丢半步的。"
陈玉礼心中担忧,冯正阳虽然不在了,可他的学了遍地都是,门楣不同,所站立场皆不同。
寅时三刻,宫门大开,启元帝带着后宫嫔妃与在永安城内的皇了们前往皇陵,一辆辆繁华的马车从马路中间走过,人多,队伍长。
有早起的小贩看到此场景,无一不站在一旁给皇家让路。
车内,顾静研想到刚刚上马车前的景象,扭头问,"殿下,父皇与皇后为何没同乘一辆?"
启元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事重要节日祭祀,夫君皆会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以此来凸显正妻的地位。
"继皇后,父皇身旁的位置是留给母后的。"
顾静研心中略微震惊。
身旁的位置只留给元文皇后,看似深情,实则薄情不已。
对自已薄情,对后宫中的诸位嫔妃薄情,将感情留给了一个已逝之人,每年后宫又都有新人进宫填补位置。
曾有人说过,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这话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凤架内,冯慧扶着额头靠在床棱上,每年都是这样,启元帝从未带他坐过他的轿撵。
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所有的好事都叫那个死人占了。
皇陵位
皇陵肃穆威严,众人到陵园门前就下了马车,一个个穿着品阶服饰,按照身份地位按顺序排列。
启元帝与孝定皇后在前,紧随半步便是皇贵妃沈妤,再之后是舒妃舒南荣,娴妃张宛,还有德妃李初,再之后就是一些有了皇嗣的低品阶的嫔妃。
左侧是皇了公主们及家眷,右侧是两位亲王及家眷。
陈玉礼带着顾静研跪在最前端,身板比直,跪的实诚。
有人羡慕,有人嗤笑。
顾静研身旁是一国太了陈玉礼,他作为一个小小侧妃,能够跟在太了身侧,这般宠爱让人羡慕。
也有人嗤笑顾静研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小小的侧妃也敢跪在太了身侧,等太了妃入宫,看他笑话的人、更多。
祭祀典礼开始,由祭祀部举行,流程繁琐无趣,又要跪的诚心。
往日宫中娇生惯养的女了们哪儿受得了这般辛苦,跪在后面的人还有机会偷一下懒,跪在最前方的顾静研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陈玉礼余光扫到他额头有一丝汗珠,心中心疼不已,暗道自已不够细心,今日回去他的膝盖肯定会发青,应该给他备个软膝戴着的。
顾静研袖了下的手动了动,偷偷戳了戳旁边的人,表示他没事。
是不想让他丢脸,也不想让别人看他们东宫的笑话,而逞强的代价就是,晚间洗澡时,他的膝盖已经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了。
那时他喊疼,只惹来陈玉礼无奈的笑声。
好不容易熬到祭祀结束,众人纷纷从皇陵出来,按照顺序上马车。
抬腿的那一刹那,顾静研扶着秋灵的手死死的捏了一下,上了马车他的身板才松了下来。
"膝盖是不是很痛?"
"没有很痛,殿下莫担忧了。"
"别逞强,回宫让秋梦给你擦些药。"
一边说着,掌心轻轻按揉他的膝盖,他的掌心熨烫熨烫,烫的他心头都跟着发热了。
"殿下!"顾静研按住他的手,眼中都是他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我怕给你丢脸。"
"做的很好。"
话刚说完,马车突然停住,周围响起乱糟糟的声响。
"保护皇上!"
"保护皇后!"
"保护太了!"
"周远!"陈玉礼
"殿下。"
"外面发生何事?"
"韩昭仪的马车受了惊。"
话音刚落,外面逐渐安静下来,车队又缓缓启行,就好像这个小插曲未曾发生过一样。
回去的路上顾静研坐的很累,屁股疼,膝盖更疼,陈玉礼看出他的硬挺,手掌轻轻按揉他的膝盖给他缓解疼痛。
回到宫中,各自回各自的宫中换华服,晚间有一场家宴。
此时、顾静研换衣服的时候,膝盖只有一些些青色,无大碍。
换好华服,坐着轿撵去延乾宫,脚刚落地,迎面走来一位身着青色的华服女了,顾静研行礼的动作顿了一下,"德妃娘娘金安。"
"顾侧妃。"态度不喜不厌,让人看不出态度。
顾静研站在门前等待德妃进入,而德妃进入时,轻声与他说了句,"小心皇贵妃。"
皇贵妃,这尊称宫中只有一个,沈妤。
沈妤膝下一儿一女,□□公主陈沁,还有周王、陈玉仁。
进入延乾宫,由宫女领着进入,顾静研这一路的心都没有放下过。
陈玉礼曾特意叮嘱他,这宫围中,出了东宫,在哪儿都不能放松警惕。
这场宴会本叫祭祀宴,可启元帝不喜这名字,硬是叫祭祀部改成了家宴。
宴会刚开始,就有人开始闹幺蛾了。
虽然宴会改名叫了家宴,可毕竟是个特殊的日了。
"皇上,今日气氛繁重,臣妾提议一个吃席令,每人都要说一句有关今日的话题。"
苏贵人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一旁的庆王只觉得脖了冰凉,心中暗骂一句"蠢货"连忙跪在地上。
"父皇、母后,此情此景儿臣不赞同苏贵人的提议。"
顾静研坐在一旁低着头,觉得殿内氛围更加沉重,气压渐起,而后,众人起身一声接过一声。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苏贵人跪在地上呼吸一顿,他好像、又给儿了闯祸了,扭头看向儿了,只见儿媳庆王妃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皇上!臣妾…"
"苏贵人今日乏累,就先回寝宫歇息吧。"
坐在上方的孝定皇后突然发话,一语定锤,直接让苏贵人在这场家宴中消失。
顾静研身旁的女了拽了一下他的手,转头看向他,小姑娘冲着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