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稔所说的刚刚收到的一份大礼,指的是他这里新收的魂魄。
新收的,而且还热乎着呢。
说起来也奇怪,他这地府还从未有过一次勾魂失败,需要第二次才能成功的情况。
而且这个魂魄确实很有趣,明明怀着无尽的悔恨和怨念,身上蕴含着如此巨大的能量,但却始终无法化为厉鬼。
所以就是说,他们这些修仙之人到底就是不一样,即使是怨念都如此沉重了,却依然无法化成厉鬼。
所以溪言的魂魄现在就是这个状况,怨气极重,却也只能是魂魄状态。
对于那些早年就拜入仙门的弟子来说,他们从小受到仙门的洗礼越多,学习的仙法越多,就越难成为厉鬼。
降妖除魔,若是除到最后,自己变成了那妖邪,岂不是讽刺非常,所以早仙门便在教授弟子时,让他们深受洗礼,就算死后也不能化作厉鬼。
虽然不能化作厉鬼,但若是仙者成魔还是有可能的,仙魔者一念之差,修仙界中,堕仙成魔的例子也不少见。
当然,他口中的大礼,也不仅指的是溪言的魂魄,如今在他这地府,还有数以万计的鬼魂,等着向南铭蛟索命。
南铭蛟做过那么多的恶事,杀了那么多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饶过他。
就算他不出手,这些恶鬼们,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这万年期间,那些被南铭蛟害死的冤魂聚集在一起,他们无法转世投胎,便只能徘徊幽冥与鬼族两界。
他们的力量极其强大,带着蚀骨的恨意,只想让那个害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万鬼啃食,阴邪至极,这份大礼,也足够展现他作为冥王殿主的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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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孤云台
如今的神界已经不复当年盛况,残垣断壁,飞沙走石,而且距离此地彻底崩塌之日,也近在眼前。
按理说这么危险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留在这里。
但却有两个人,站在这高耸入云的孤云台,久久未曾离去。
玄锦没选择离开,是因为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他还想救那些被困在时空裂缝中的仙人,也想阻止神界的崩塌。
在漫长的岁月里,为了阻止神界崩塌影响六界,那些仙界的仙人们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理应将他们带回这世界。
而且,神界的事就是他的事,那些人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这一次他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留下危害给其他人。
从裂缝之中将那些人救回来容易,可如何让神界恢复正常运转,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想了好久一直想到方法,一种既能维持神界正常运转,又能将那些人从裂缝之中带回来的方法。
所以在玄锦决定开始动手的时候,彦殊也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用神格,来维持神界的运转,来阻止崩塌。”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可能,既然神界的运转是由神力支撑的,那想要恢复运转,便只能用神格替代。
事到如今,也没有在瞒着的必要了,玄锦微微点头,认定了他的这个说法。
的确如彦殊所说,他现在面临的情况非常棘手,既要拯救那些被困的仙,又要阻止神界崩塌,那便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
得到他的肯定之后,彦殊倒吸一口气,神情严肃,眼中流露忧虑之色,“这样做,你清楚这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彦殊知道,玄锦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容易。
用神格替代神力来维持整个神界的运转,那便意味着,黎的神格将永久与他脱离,意味着他永远也无法成为神尊黎。
一个神,最重要的是神格,若是遗失的神格,那这个人便不再是神。同样的道理,若是他用神格来代替神力,维持神界运转,那他将彻底的失去神格,你将再也变不回曾经的神尊身份。
即便他日后勤加修炼,能够重新的飞升为神,那他的神格也不会是曾经的那一个。到那时,他与其他飞升的神便并无区别。
这一点,玄锦当然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这样做抉择。
他作为黎的时候,一个人在孤云台长大,度过了那么多漫长的岁月,忍受了一次次的孤寂。
而每一次他都在想,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受尽这样的孤独,为什么他是初始神,为什么他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呢。
如果获得绝对力量的同时,是要让他孤独一生,那他早就受够了。
人与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神与神自然也没什么不同,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成为那个特立独行的神。
或许他现在这样做才是顺应了天道,天道原本就不希望这世界上有太超脱的力量。
而他自己也想随波逐流一次,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玄锦深深地看了一眼彦殊,他明白彦殊的担忧,但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这样做,那些被困在时空裂缝中的仙将会永远消失,而神界也将彻底崩塌。
彦殊微蹙眉头,他知道但凡是玄锦决定好的事情,便不会再更改。他这人有时就是这么的倔强,不容旁人左右。
所以他也不打算多言,只是好好叮嘱了一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说的方法。”但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为优先。
其实不管玄锦选择做什么,彦殊都会陪在他身边。不管结局是好还是坏,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这次再也没有谁,能将他们分开了。
——正文完——
要说这最近,可是发生了好几件轰动六界的大事。
但最主要的事情,还得是围绕着仙门第一宗门天云宗说起。
据说,在仙魔大战之后没多久。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云宗掌门终于游历归来,不仅回来,还带着他的小弟子一同归来。
是啊!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位掌门人也总算是回来履行他应尽的职责了。
结果这位正统掌门一回来便立刻宣布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恢复天云宗大弟子玄锦、五弟子彦殊、六弟子徐子寰的掌门亲传弟子身份。
第二件事,便是将二弟子溪言彻底除名天云宗,据说是因为,他在掌门不在的期间,做了很多危害宗门的事情,甚至还假传宗门指令。
第三件事,便是任命三弟子止戈为代理掌门,将来直接继承天云宗。
这第一件和第二件事情大家都能理解,但这第三件事情,众人属实就有些搞不明白。
天云宗不是已经恢复玄锦大弟子的身份吗?为何不让玄锦继承天云宗,而是让三弟子继承呢?
这位籍籍无名的三弟子止戈,在宗门是默默无闻,甚至从来都没有人看好他。
却没想到人家一夕之间,竟然成了掌门钦点的代掌门,未来可以直接继承天云宗。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意外,大家纷纷猜测其中的原因。
不过,后来据一些小道消息传出,说是因为原来的那位大弟子已经飞升成仙了,对天云宗掌门的位置不屑一顾,再加上他如今人也不在天云宗,便没有将这个位置交给他。
再说了,一宗之主怎么能时刻不在天云宗呢,掌门的位子也不能交给一个已经成仙的弟子,所以褚嬅仙尊便只能选择老实巴交的三弟子,作为代掌门。
这么一看,也是无奈之举罢了。
是不是无奈之举,恐怕不是当事人也未尝可知,不过这几件事情还不是最怪的。
还有一件怪事,才是让众人费解不已的。
那日仙魔大战之后,不少人回去之后当晚便做了一个梦。
他们梦见,自家宗门中那些已经成了仙的老祖对他们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发火的内容却是指责他们不分黑白,不辨善恶。说他们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被人利用了,还帮人数钱。
为此不少弟子都感到困惑不解,而他们自家的老祖则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真相,直到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发生的一切都是溪言和南铭蛟的阴谋,而真正拯救他们的,却是之前被他们以为是坏人的天云宗大弟子玄锦,以及魔尊彦殊他们。
若非因为他们,六界早就已经颠覆了,又何他们这边如此安定。
知道当初信错了人,听信了他们的妖言惑众,有不少人想找到玄锦他们几人,当面表示歉意。
但无论他们怎么寻找,甚至是踏遍了整个天云宗外围,都没能寻到他们的身影。
为此有不少人都赌上了天云宗,想问玄锦他们的下落,一来二去问的人多了,天云宗便索性对外宣称,玄锦他们如今已去了仙界。
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有不少人相信了这个传言,毕竟玄锦已成仙,去成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有不少人说在六界的某一处,发现他们的踪迹。
有人说在极北之地看到他们正在赏雪,也有人说他们在昆仑山巅围观了一场比武大会,还有人说他们在南边的深山老林之中,偶遇了这两个人。
一开始,许多人都试图追寻他们的踪迹,想要找到他们,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没人能够前一天在极北,后一天却又待在极南,这中间的跨度太大了,就算是他们拼尽脚程,也追不上。
毕竟人家可是仙,想去哪里一步便到了,他们苦苦追寻踪迹,只能是浪费时间。
说起来也真是奇了,他们天云宗还是世世代代出奇迹,这师尊还尚未成仙,作为弟子倒是先他师尊一步。
该不愧说他是,天纵之才,这能力也是无人能及。
要说这无人能及,恐怕众人到这个时候也想不到,话题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二人,此刻正在天云宗紫竹林外的一个小亭子里,喝茶。
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如今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天云宗代掌门止戈。
“大师兄,要不还是你回来当代掌门吧,我实在是做不好。”
喝茶喝了半天,止戈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玄锦轻扣茶杯,微微眯起眼,望着面前郁郁葱葱的竹子,听着风吹叶子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在止戈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竹子倒是十分好养活,随随便便载几棵,如今都长成了一大片。”
止戈有些疑惑地望向玄锦,不明所以。而彦殊却似乎听懂了什么,低笑了两声,却并没打算给止戈解惑的意思。
对此,止戈也没恼,感叹一声,“大师兄如今成了仙,说话倒也如仙人般云里雾里。”
他心里则是在暗暗想着,天知道他最近过的是有多难,师尊虽然回来了,但他从前就是个甩手掌柜,现在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他来处理。
这些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先前他还想着,他上头还排着两位弟子,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师尊直接钦点为代掌门,处理宗门事务。
他本就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忙着学习,忙着处理,整个人就如同陀螺一般轴的不行。
“三师兄,大师兄的意思,这代掌门的位置只能你来坐才行。”许是见止戈一脸愁容,彦殊还是回复了他。
止戈挑眉,有些疑惑,他怎么没从玄锦这句话当中听出这个意思来呢?
算了,不管他是不是这个意思,止戈都清楚,让玄锦回来当这个代掌门是不可能的。
不过说不定还能框一框他们那个傻傻的四师弟,指不定他听到能继承宗门,就回来了呢。
“大师兄,五师弟,你们两个要不要在宗门住上一段时间,我特地吩咐过弟子们,让他们不要出现在这附近扰了你们的清净。”
“我想,你们也很久没回宗门了,不如就留下住上几日。”
只是止戈这话刚说完,玄锦却是忽然的笑了,他侧头对着彦殊道:“你看这人明明做的很好,却偏生要先客气一番,然后再让我来夸他几句。”
彦殊极其配合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的确是很客气。”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止戈瞬间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也是担心自己坐不好代掌门的位置。
而且他那句说让玄锦回来,是诚心的,并非虚言。
许是觉得自己落于下风,恰巧他之后又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真是说不过你们,不过有一件事,师尊让我转达给你。”
“师尊说,这么多年他对你存偏见之心,是他的不对,他向你道歉。”
止戈离开后半晌,玄锦都未言。
直到彦殊不小心打翻杯盏,玄锦才抬眸看向他,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玄锦心中一紧,使坏般开口,“我刚才与三师弟说话,你笑什么?还有,你怎么就觉得我说那句话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了?”
彦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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