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竟然敢在人家师尊面前,提出这般荒诞无礼的请求,实在让人难以判断祁祀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有意而为。
别说是身为当事人师弟的止戈无法忍受,就连在场的宾客们也都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作何反应。
尤其是一旁的褚嬅仙尊,他的脸色犹如炭灰般阴沉至极。
尽管,褚嬅对这位大弟子并没有太多关注和在意,但毕竟他代表着天云宗的形象,怎么可能任由一个外族之人随意欺凌侮辱呢?
眼看着褚嬅许久未曾回应,祁祀再次追问了一句:“如今此人已交还于仙尊手中,那么关于那件事情,仙尊意下如何?”
只见褚嬅微微动弹了一下手指,语气愈发尖锐犀利起来:“鬼王,你与玄锦之间存在何种纠葛纷争,本尊并不想过多干涉。”
“然而你竟敢借机掳走我宗派弟子,此事本尊绝对不会轻易罢休。更何况,你居然还妄图趁此机会与仙门攀交,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寻常人听到这么一通斥责,定然会有所恼怒,再不济也要出言反驳几句。
可祁祀,就好似没听明白一般,嘴角微微上扬,朝着褚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仙尊何必如此动怒,本王只是想与贵派合作,并无他意,至于掳走贵派弟子一事,完全是个误会,本王可以向您保证,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听了他的话,众人哑然,真是好厚的脸皮,莫非祁祀以为这种话说出口,旁人就会这么轻信他么。
褚嬅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说就能了事?我天云宗岂会与你们这些妖魔为伍!”
作为仙门之首,怎么可能与妖魔鬼怪这类危害百姓的种族为伍呢,褚嬅出身仙门,自然不会看的上鬼族这种卑劣的种族。
祁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仙尊此言差矣,我们之间并非没有合作的可能。目前妖界大乱,群魔乱舞,魔族更是对各界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双方能够携手合作,必定能够抵御外敌,共同守护三界的和平稳定。”
众人皆知,所谓妖界大乱,无非就是以龙妖为首的妖族在三界兴风作浪、肆意妄为罢了;
而魔族虎视眈眈,则纯粹是鬼王在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提及魔族,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身上。
他们心中暗自感叹,这鬼王还真是口无遮拦啊!魔尊本人明明就在这里,他竟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魔尊直接来算账吗?
听到祁祀企图说服褚嬅,彦殊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语气充满了嘲讽:“鬼界出了你这么个鬼王,简直就是鬼界的耻辱啊!”
“祁祀,难不成你天真地认为,仅凭你那几句华而不实的话语,就能让堂堂仙门的仙尊听从你的指挥?”
祁祀的目光落在彦殊身上,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不善意味非常明显,仿佛他们二人之间仅凭眼神交流便能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一般。
二人这是又开始了,先前是舞刀弄枪的决斗,如今变成唇枪舌战了。
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褚嬅微微欠身,带着几分疑惑的神情望向彦殊的方向。
刚才他来时,似乎瞥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正在与祁祀决斗,想必眼前之人便是那位了。
于是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褚嬅不认得彦殊也实属正常,毕竟现今这六界之中,真正见过这位魔尊真容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既然仙尊发问,那本尊自当如实相告。本尊乃新任魔尊,当今魔界尽归本尊统辖。”彦殊声音低沉地回答道。
“原来你便是那魔尊,不知你此次现身说法所为何事呢?”褚嬅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着何时魔界竟与鬼界关系如此密切。
只见彦殊向前迈出几步,语气淡然地说道:“实不相瞒,交情倒还称不上,只是有些话想要提醒仙尊,这鬼王纵容下属掳走数百名凡人之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情于理,这样的人都不配成为仙门的盟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魔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丝毫都不怕得罪鬼王。
不过也是,他们刚才都抢人了,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气氛略显僵持,众人生怕他们一句话谈不拢,然后再大打出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虽然并非凡人,但面对如此的大人物,心中仍然充满恐惧和不安。
毕竟,无论是仙尊、魔尊还是鬼王,任何一个单独出现,都会令他们心生敬畏之情。
然而,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昏迷不醒的玄锦,竟然毫无征兆地爬了起来!
由于他一开始是背对着的,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台上的众人。
察觉到自己后颈处传来剧痛,便伸手捏了捏肩膀,然后便听到身旁的止戈轻声呼唤。
玄锦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转过身后,他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都在搞什么鬼?
玄锦刚想开口询问,却猛地瞥见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惊讶地喊道:“师尊,您怎么会在这里?”
褚嬅出现的时候,他恰好在昏迷,如今看到褚嬅在此,他还觉得有些怪异。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徐子寰身上,看着台上这局面,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哦,原来六师弟也在这里啊。想必是师尊亲自出马,才使得鬼王放过了小师弟吧。”
这句话既是点明他们来此的主题,又是在不动声色地拍了一波褚嬅的马屁。
止戈在一旁默默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玄锦能够在如此紧张的局面下迅速反应过来,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心中不禁对玄锦竖起大拇指,赞道:玄锦这反应倒是可以,比起素日来溪言的那套借力打力的伪善说辞,也是不遑多让。
只要将他们是来救人的这件事彻底落实,那么就算他们回到宗门后,也不会有人敢对他们的行为提出质疑。
甚至,之前宗门里流传的那些关于是玄锦将徐子寰赶下山的谣言,也会因为这次事件而不攻自破。
见玄锦说得如此自然,再加上止戈之前也是同样的说法,他终于相信,他们确实是来营救徐子寰的。
然而,心中仍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玄锦,但看到他那副模样,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实际上,他此次闭关是强行中断的,因此实力尚未完全恢复,更因强行破关而遭受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一日前:
正在闭关修炼的褚嬅,忽然收到了溪言传来的灵信。
在闭关之前,他担心自己闭关期间宗门会出现一些弟子难以处理的事情,于是叫来溪言,并嘱咐道:若宗门遭遇重大变故,可以传信于他。
本以为这封信要等到他出关之后也不会收到,却没想才过了不到半月,他便收到了。
溪言:[师尊,小师弟下山后,至今下落不明,疑似被抓去了鬼界。]
在收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褚嬅一口血气在喉间翻涌,差点因此而吐出来。
他是气愤,也是懊恼。
好不容易寻到了子寰的转世,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的人,怎么能看着他可能会陷入危险呢。
于是他出关了。
出关后,他找到溪言了解情况,知道了这段时间,宗门内一直对徐子寰意见颇多,不少长老弟子合力要将他最珍视的人赶出宗门时,他一阵心绞痛。
为何,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侧,他肯定很绝望吧,被众人指责的时候,被大家唾弃的时候。
褚嬅本以为,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其他人就不敢轻慢于他。可谁曾想,就在他闭关期间,竟然有人胆敢欺凌自己的弟子。
当听闻溪言讲述玄锦如何赶回宗门,挡住众多长老和弟子时,褚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对这位大弟子的愧疚之情。
毕竟,曾经他对玄锦多有误解,但那孩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算是心地善良,日后定要找机会好好弥补一番。
然而,接下来溪言所说的话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原来,子寰之所以毅然决然地离开山门,正是因为前一天玄锦对他说了些什么。
而后,子寰便主动请求脱离宗门,最终下落不明。
得知此事后,褚嬅既气愤又悔恨交加。
他就不应该那么轻信玄锦的为人,就算那几件事是误会他又如何,他骨子里改不掉,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也能证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保护子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恶毒,居然想让子寰自己下山。
难道他以为这样,自己就能不怪罪他了么。
那时,他确实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而今,眼见他们为了营救子寰,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敌后,褚嬅的内心再一次产生了动摇。
自己是不是又误会他了呢。
回归正题:
徐子寰倒是睡得安稳异常,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似的,甚至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亏得他们这些师兄弟们还一直担心着他在外面是否安全,真是白费心思了!
玄锦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高台上,依次扫过台上的三个人。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彦殊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他迅速回过神来,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褚嬅,轻声问道:“师尊,既然小师弟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当然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呢,难道要留下来吃饭不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祁祀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静儿,你与我的婚事可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呢,你怎么能够说走就走呢?”
听到这句话,玄锦的额头上立刻暴起了几根青筋,他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恼怒:“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这么称呼我的?你再敢叫我一声静儿试试看!”
玄锦已经准备伸手去拿腰间百宝囊袋中的天堑剑,只要祁祀再敢多说一句,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面对玄锦的愤怒,祁祀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太愿意接受,不过没关系,我们的婚事可以稍微拖延一下嘛。”
“毕竟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嘛,就算晚一点也无妨,我并不着急。”
刹那间,一道闪烁着寒光的银色利刃如闪电般直刺祁祀的面庞!
只见玄锦手握天堑剑,眼神冰冷至极,口中厉声道:“我曾经警告过你,如果你再叫我静儿,我绝对会杀了你!”
“玄锦,不得无礼!”褚嬅大声呵斥,“立刻把剑放下!”
面对师父的斥责,玄锦只能心有不甘地将剑收入剑鞘。
确实,如果他此刻再与祁祀拔剑相向,那他们今天再想离开此处,就不好走了。
只是祁祀此人,在明知他性别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向他说这种话,可见他平日是有多么轻浮的一个人。
再加上,他之前居然幻化成女子来诓骗他,让玄锦怎么都不会对他有好感。
然而,祁祀却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静儿毕竟年纪还小,有点脾气也很正常嘛。”
玄锦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谁年纪小,有点脾气很正常吗?
祁祀低声轻笑,觉得他这个动作实在是可爱至极。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看出来玄锦是在男扮女装了,尽管他的伪装非常出色。
然而,对于阅人无数的祁祀来说,分辨男女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他觉得这样挺有趣的。
至于联姻之事,他确实有所打算。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始料未及,那就是魔尊无名的态度着实让他感到意外。从表面上看,魔尊似乎对玄锦也有着特殊的关注。
你看他现在虽然戴着面具,但身上散发的那股要杀人的气息,可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呢。
“鬼王,既然你这边没什么事情了,那么本尊现在是否可以带着弟子离开了呢?”褚嬅道。
“请便。”祁祀耸了耸肩,随后又对着玄锦微笑着说道,“不过,我的提议静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对待他人真的非常好哦。”
他竟然还敢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玄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全不想再理睬他。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褚嬅转过身来,对着祁祀说道,“鬼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徒弟了。”
话音落下,褚嬅带着玄锦,还有背着徐子寰的止戈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祁祀的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没等他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他手腕猛地一翻,手中折扇迅速展开,如同一面盾牌般横在身前,恰好挡住了那道凌厉无比、直逼面门而来的剑气!
剑气与扇面接触的瞬间,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颤抖起来。而他的身体也微微后仰,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看来,今天这件事还没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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