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寰毕竟年纪还小。
虽然在他这个年纪,玄锦他们都已经独当一面了。
但,他们到底还是不同的,玄锦少时离家,责任和担当告诉他,身为一国皇子不能什么都不懂。
(虽然前世的玄锦的确是没有好好在执行)
而,溪言和玄锦差不多,都是从小就明白自己身上承担的责任,自然也不会像徐子寰这个年纪的时候,觉得修为大概只占据他人生的五分之一。
其实徐子寰也只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小孩子嘛,心还没定,自然就会容易有其他的想法啦。
但要说,最让徐子寰受不了的,大概就是修炼的时候,整个院子就他一个人在,着实有些无聊过头了。
若是平时褚嬅在,那倒也还罢了,也算是有个人陪着他,他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虽然,褚嬅虽极少和他说些其他方面的话。
不然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根本待不住。
还有就是,他现在修为并不高,他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这一点,也明白自己和师兄们是有很大的差距。
但修炼归修炼,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辟谷,也还保留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而且没吃饭她是真的会觉得很饿的,之前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吃饭,还以为师尊的院子会有人过来送吃食。
结果一连挨了好几天的饿,要不是褚嬅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饿到什么时候呢。
话说,师尊师兄他们是真的不用吃饭的么,虽然知道修仙的人可以辟谷,但尝不到那些美食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小徐的这一观念,若是让玄锦知道了,大概率会说,他们俩还真是志同道合。
知道厨房所在的位置之后,徐子寰就不仅限于活动在师尊的院子里,而是会往外面走。
他知道自己是有位师兄的,也知道五师兄是和自己一同拜入师门的,可这几次他不仅连和他一同进入师门的五师兄也没看到,就连师尊的其他弟子也没看到。
后来他才知晓,原来他的师兄们都是有自己的院子,没有师尊的召唤是不能来的紫竹林的。
难怪这几天他都没见到过他们。
有件事儿让徐子寰有点抑郁。
之前不是有好多人跟他同一批进到天云宗的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些人看见他,似乎都在躲着他。
他每每想要向他们问候的时候,一个个都逃也似的离开了,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或者他是什么灾星,人人都避之不及。
就算偶尔你能看见他们聚在一起,但只要他出现了,大家的讨论声就戛然而止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而自己就是他们排挤的对象,但要是说他们对自己有多排挤,那倒也没用,只是不怎么和他交谈罢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哪里经受过这些,本来他还想着和师兄弟之间,兄友弟恭的美好场景,可他总觉得那些弟子并不喜欢他。
这孩子这几日都在思考拜入褚嬅门下,对他而言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了。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没有办法更改。
或许之后大家会和他敞开心扉吧。
这一日,他也是准备随便拿些馒头之类的,就回到院子里,可却有几个人站出来和他搭讪。
“六师兄。”
那几名弟子看着比徐子寰大上五六岁,可却还是要喊他为师兄,这倒让徐子寰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什,什么事?”徐子寰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这几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主动搭话。
说实话,他本来还抱着,一直没有人理会他的心态呢。
看着他如此软弱,那几人面面相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就这么个弱鸡玩意儿,居然能成为掌门座下的内门弟子,还真不知道,说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不过这样也好,更好骗了。
“六师兄,我们都是大师兄手底下的,你不用这么见外。”他们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谁的人。
“其实这次找你来呢,是因为大师兄想约你,这几日你一直都待在掌门的院子里,大师兄想见你也不好见,所以这才拜托我们约你。”
几名弟子纷纷朝他露出笑容,仿佛他们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可他们眼底却对这个徐子寰十分的不屑,甚至说他们越看越觉得这个徐子寰算个球。
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掌门弟子,真是不公平,他们这些人哪个天赋比他差,而他居然能这么好运的成为掌门弟子。
徐子寰自然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只听到他们说起大师兄,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玄锦那张精致好看的脸。
原来是那位美人大师兄啊,是他想找自己么。
“大师兄找我要做什么?”
一想到玄锦那张精致的面容,徐子寰瞬间有几分紧张。
说实话他只见过玄锦一面,对他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那日的收徒大典,对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就目前的了解,他人好像也并坏,也不是个不好相处的,再说了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见他有几分犹豫,那些弟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自然的拉着他的胳膊。
一副为他好的模样,“大师兄找你自然是有事了,而且大师兄在门派当中也是为底下弟子们着想的人,若是六师兄愿意来,亥时,雅阁后面的小树林,大师兄在那里等你。”
说完那些人就不再多留,径直离开了,独留徐子寰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一趟,居然能够得到大师兄的邀请,或许他能和大师兄之间多多沟通,让大家和自己关系缓和也说不定。
但是,亥时也确实是已经挺晚的了,这么晚出去他总是有点不放心。
那他到底要不要去呢,但要是大师兄找他真的有事儿,自己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两相纠结之下,徐子寰还是在亥时偷偷溜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褚嬅也已经睡下了。
其实他是有研究过师尊的作息的,自然不会担心被师尊发现。
他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是一想到若自己不去,玄锦真的等自己一个晚上可怎么办呢,最后他只好去了。
雅阁本是收藏书卷的地方,白天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人会在这里看书卷,可一到晚上这里就没什么人,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寂静。
白天这个小林子,他有些不敢往里走,到了晚上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他顿时生了几分后怕。
努力的给自己打气加油,他现在可是在凌云峰,应该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再说整个天云宗都是有护山大阵的,就算有什么危险,师尊也会赶过来。
徐子寰就这么想着,心里那股子发怵的感觉总算是淡了许多。
他真的是想多了,在这里能遇到什么危险。
他在小树林边缘等了半刻钟,可他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四周静悄悄的,他几乎都怀疑自己是走错地方了,或者是听错时间了。
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人套住了脑袋,
四周本就漆黑一片,他这下被套住脑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恐惧感遍布心头,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
徐子寰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惊慌失措的想要挣脱开袋子的束缚,然而他却没能如愿。
那些人不仅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整条胳膊,还在他的身上拳打脚踢。
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蜷缩身体,可这些人不仅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是对他更加猛烈的殴打。
“哼,就是这个家伙,居然还敢掌门仙尊走这么近,真当自己是什么蒜呢。”
“就是。”
“不知道整个天云宗只有大师兄才能和师尊那么亲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是一个山外来的小杂碎,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敢霸占褚嬅仙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铺天盖地的咒骂声,伴随接踵而至的踢踹,那一瞬间就好像置入了寒冰地狱一般。
情急之下,徐子寰只能抱住头,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痉挛,他大声痛哭,边哭边喊,“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霸占师尊,我没有,呜呜……。”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是师尊对他好的,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见他哭了,这些人踢的更凶了。
“还敢狡辩,好好长长记性,敢得罪大师兄就要知道是什么下场,大师兄最看不惯你了,你难道不知道么,还真以为大师兄会对你多好多好么,想都不用想。”
哪怕徐子寰一直在向他们求饶,可脚下的功夫依旧没有停下半刻,仿佛他们就是故意要把他往死里踢。
徐子寰只觉得委屈,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身上被施加的疼痛让他只能蜷缩着身子。
不管他怎么解释,对方依旧不肯听他的话,他手足无措,只能开始求饶。
“我没有,不要打我,我真的没有。”
小孩大概这辈子以来第一次被人套住脑袋打,甚至连话都说的语无伦次。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些人终于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抬动手指。
凭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师兄要这样针对他?
还是第二天一早,有路过此处的弟子,这才发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子寰。
虽说修仙这人体质要比常人好不少,但他毕竟修为还不高,年纪也不大,被这么打一顿,伤得不轻。
徐子寰在宗门内受伤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凌云峰。
褚嬅也是罕见的如此愤怒,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还是在凌云峰内。
这件事情极其恶劣,居然发生了同门伤害同门的事情,若不是这孩子命大,他是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看着徐子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又回想到子寰为了救他死在他怀中的景象。
他不敢相信,若是他在死一次,自己还能受得住么。
褚嬅守在徐子寰床边,直到他情况相对稳定一些,他才从房间里出来,而此时门外已围满了大半个天云宗的人。
褚嬅一出来,凌厉的目光便直直的扫在玄锦身上。
要不是徐子寰亲口所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居然能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来。
“玄锦,你给本尊跪下。”褚嬅的声音冷冽,但在场的人都听的真真切切,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玄锦。
玄锦面色苍白,望着褚嬅的眼神透着一丝不可置信,然后“扑通”一声,笔直的跪在院子中。
褚嬅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他难不成觉得是自己对徐子寰动的手。
这还是第一次,褚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玄锦,以往照顾他是大师兄,所以都会给他留几分脸面。
“师尊,六师弟的事情,真的和弟子无关,弟子也是今早才知道六师弟的事情。”
在听到徐子寰被人打了,还处在命悬一线这件事后,他就觉得大事不妙。
就隐隐的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情。
可他后来又觉得,这件事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虽然他不喜欢徐子寰,但也着实没想着会对他怎么样。
他居然还在撇清自己的关系,褚嬅顿时觉得更加气愤,他真的是从未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弟子,居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徐子寰都说了,他居然还不承认。
褚嬅上前一步走到玄锦面前,扬起手就朝着他的脸颊打了重重的一巴掌,因为这一巴掌,玄锦的头都被打偏过去了。
“你还敢狡辩,你六师弟都说了,就是你让人过去打他的,”
脸颊火辣辣的疼,这还是第一次,玄锦动手打他,可脸上再疼痛,又哪里比得过刺刻心口处的疼痛,就像是被一把剑狠狠的扎入心脏,痛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