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要钱
静福堂。
自谢宝珠回去后,府里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可谢母到底是气不过,自己唯一的孙子就这么被袁柳儿给毁了,这几日,每日都要让冯妈妈将袁柳儿摁在院子里,先是啪啪啪甩了三个大耳光。
“蠢到家的娼妇!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先前吹嘘地那么厉害,说要让宋安宁生不出孩子来,现在呢?!生不出孩子的是你儿子!”
谢母真是气死了,看袁柳儿那一副委委屈屈的狐媚样子,更是来气。
“清远被你害的到现在还没醒,你做这副狐媚样子给谁看?给我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袁柳儿咬着下唇,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
这个死老太婆,真是会甩锅,谢清远的事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要不是死老太婆见钱眼开,天天扣着她在院子里没日没夜地做养生丸,她也不会疏忽到,连宋安宁将食物和谢继祖对调了这么久她都没发现。
死老太婆!明明就是她害了谢继祖!袁柳儿真是后悔,当初做出养生丸的时候,就该先哄着这死老太婆吃了!
见袁柳儿垂着头跪在那儿,谢母心里这口气才算顺了下去,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顺下去。
一个行色匆匆地人闯进了静福堂,这人正是许妈妈,她一看到谢母就大惊失色,连忙道,“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府里那些个下人要造反了!”
谢母眼里瞬间染上恼怒,在她眼里,下人都是贱命一条,能在侯府伺候着,那都是他们祖上几辈子积的德!
平日里,但凡有下人敢有一点让谢母不满意的,谢母都直接逐出府去。
她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谁敢造反,全都拉出去卖了!”
这话一出,可许妈妈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谢母生气了,“你干什么不去?是不是也想被卖出去?”
许妈妈欲言又止,“夫人,不是一个人造反,是府里的下人们,那些个小厮丫鬟婆子们全都造反了!”
“为什么?”谢母眼里一阵错愕,“他们是得什么失心疯了吗?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干,竟然敢造反?”
这么一说,谢母后知后觉,她从起来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过呢!
“让他们造反之前,先给我乖乖地把早饭拿来,否则小心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许妈妈真是无语了,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吃呢!她连忙道,“夫人,今日是发月钱的日子。”
“怎么了?”谢母是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宋安宁又克扣月钱了?”
“不是克扣月钱,是少夫人根本没露面。”
一众的下人在外头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宋安宁的人影,后来还是常妈妈出来说,宋安宁已经将管家权交给谢母,从今日起,她不会再管府里的一件事,也不会再用自己的嫁妆再贴补府里一分。
常妈妈还将公中的账本扔了出来,上面显示,侯府里早就从几年开始就入不敷出了,一直都是宋安宁用嫁妆补着。
谢母听完瞠目结舌,“宋安宁这个贱人!竟然敢真的撒手不管了!”
许妈妈简直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日宋安宁在众人面前放出话来,她就觉得情况不好,她们这个少夫人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偏偏谢母听了谢宝珠几句好话,就觉得宋安宁还会像以前一样,继续给侯府当冤大头呢!
“夫人,那些个下人一听那话都闹了起来,全都往咱们静福堂了!现在人都堵在门口呢,他们还威胁说,要是再不发月钱,就全都撂挑子不干,去官府告咱们,让侯府颜面扫地!”
之前因为谢宝珠和谢清远那些个荒唐事,侯府的名声已经是一片狼藉,要是再添一个克扣下人月钱,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侯府呢。
侯府要是没了名声,谢母还怎么在自己那些个姐妹里嘚瑟!
“报官?”谢母嗤笑了一声,“一群下贱的东西,身契还都捏我手里,就敢造反?真当我永定侯府是死的?当我这个老太婆是吃素的?!”
外头闹事的其实大多是雇来,侯府里头的下人,分为家生子,像许妈妈和冯妈妈这种,这是时候是绝不会跟着凑热闹的,他们的全家老小都在侯府里当差,身家性命都捏在谢母手里。
还有一部分则是外头买来的,外头买来的也分死契和活契,死契就跟买断一样,像红招这样的,多少银子买断,这个人一辈子都属于宋安宁了,宋安宁想把她送人就送人,想把她卖到哪就卖到哪。
这次闹的大多是活契的下人,他们跟侯府签的是按月拿钱,都是自由身,出来打工就是为了银子的,现在辛辛苦苦一个月,一毛钱都没有,自然要闹了。
谢母说着话就要起身,眼神极其凌厉,看来是想好好震慑一番那些下人了。
可偏偏走到袁柳儿身边的时候,袁柳儿突然开口,“母亲,我觉得你现在出面不太好。”
谢母眉头一皱,“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这个小贱蹄子说话的份。”
“母亲!你现在出去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抗情绪!”袁柳儿拉住了谢母,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谢母眼前一亮,“母亲您想想,侯府里的月钱一向都是由宋安宁发放的,现在是宋安宁不肯定发,关您什么事啊,他们要闹也该是去春星院闹,要报官告状,那也是去告宋安宁的状,丢她宋安宁的人!”
谢母眼中精光一闪,袁柳儿这话倒是不错,整个朝阳城,谁不知道当初是永定侯亲手将管家权交到宋安宁手里的,她想不要就不要,那也得问问过世的永定侯同不同意!
谢母登时气势一收,本来跟个斗战的公鸡一样,气势如虹,恨不得把那些下人们全都打一顿扔出去,现在却佝偻着身子,还故意弄乱了头发,极其狼狈地走了出去。
来讨说法的下人们将静福堂围地水泄不通,一见谢母这么狼狈的出来,他们的气势也跟着矮了下来,“夫人,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出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的,现在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一毛钱都没见过,堂堂侯府不能这样拖欠下人工钱吧!这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啊!”
谢母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各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侯府的银子不在我手里啊,大家也都知道,之前都是我的儿媳妇管着侯府的,月钱也都是由她发放的,这一次也不知她怎么了,竟然不发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闹,也是去春星院找她闹啊。”
侯府的下人可不是聋子瞎子,在侯府待了这么久,早就知道谢母跟宋安宁不和,而且那日宋安宁心灰意冷之下说出再也不管侯府的话,他们也都知道,所以现在就算听了谢母这扇阴风点鬼火的话,也没傻到立刻就冲进春星院。
“少夫人早就给我们看过了,侯府这些年根本没有赚钱,这么久以来,我们的月钱都是少夫人用嫁妆贴补的!少夫人已经说了不会再管侯府的事,夫人你现在说这种话,不就是想踢皮球把我们支走吗?”
这话一出,方才大家对谢母那仅剩一点的同情心顿时没了,“就是,侯府姓谢又不姓宋!”
“咱们都是当下人的,可管不了你跟少夫人的恩怨,咱们只是想要回自己应得的!”
他们虽然看了账本,知道侯府没钱,但不代表谢母和谢清远没钱啊!
要是没钱,谢母能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着,谢清远能一去赌坊就是几万两银子吗?
况且养生丸有多赚钱,下人们可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就算侯府真的山穷水尽,那不还有谢宝珠吗?前些天她穿的珠光宝气的样子,一出手就是千年的人参,他们可都看到了!
“是啊,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就是!要么给银子!要么官府见!”
“官府见!官府见!”
谢母本来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将这些人给糊弄过去,反正这世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干脆双手一摊,“反正我话已经都说了,这侯府的银子都是在宋安宁的手里,现在不仅是你们的月钱没发,我的早饭还没着落呢,侯府账上有没有钱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也不用来问我了,反正你们今日就是把我这静福堂给砸了,把我送到官府里,我也一分钱没有!”
宋安宁这么做不就是想让自己掏钱吗?谢母冷哼了一声,能花她银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反正她就是一个子儿没有,她就是耍赖,这些下人能拿她怎么着。
众人听谢母这么说,都快气炸了,“夫人,你可是堂堂侯府的夫人!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耍赖不给了?”
谢母冷冷哼道,“当初宋安宁嫁入侯府的时候,可是带了足足几百抬嫁妆,这你们都知道,侯府里最有钱的就是她,让你们去找她要,你们偏偏不去,闹到我这里来,什么都没有。想必你们也知道,你们虽然是没月钱的,可春星院里的人可都是按时拿着银子,我早说过了,侯府里的银子都在她手里,你们这群人,也不知道该说你们傻还是糊涂,放着她不去要,来跟我要,我今天早饭可都还没吃呢,你们不是为难我这个老太婆吗?”
谢母这一番话,众人听了,只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你们也别愣着,侯府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知道,名声早就臭了,你们以为我还会在乎你们报官吗?可宋安宁不同,她背后是陇西宋氏,天子近臣,世家大族,那是最看重名声的,你们只要像刚才那样去春星院闹,实在不行就去宋府门口闹,还愁拿不到银子?”
谢母继续忽悠道,“反正你们就是想要银子,这银子是谁给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话放在这儿了,你们就算在我这儿耗死下去,我也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的,实在不行,我就跟你们去官府好了,不过我这个老太婆耗得起,你们可耗不起啊,家里可都等着银子用呢。”
是啊!他们都是做苦力的,家里不是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就是有生了重病的老娘,那买药喝奶都得花银子。
中间有人提议,“要不,咱们就去春星院试试?”
其实他们说闹去官府也只是想恐吓恐吓谢母,毕竟要是真闹了进来,谁知道官府会抓谁啊。
“就是!我看侯府反正是不要脸了,宋府总要的吧?不管这银子是哪儿来的,反正咱们只要能要到银子就行!”
一群人商量完毕,风风火火地朝着春星院走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