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叹大感惊讶,正自纳闷,忽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摇着蒲扇迎面走来,急忙上前询问道:“大爷,餐馆酒楼怎么都关门了?”
老汉上下打量他两眼,呵呵笑问道:“小伙子,刚到京吧?”
“是啊,请大爷赐教。”
“都去看龙舟了,谁在店里待着?”
“那,啥时开门?”
“难说。”老汉摇头笑道:“总得看龙舟回来吧?”
“真是闲的。”王三叹不以为然道:“龙舟有啥好看的?”
“重在参与嘛。”老汉微笑道:“沿河两岸,人山人海,也不见得都为了龙舟而去嘛。”
“不为龙舟?”王三叹有些懵懂,好奇问道:“那为什么?”
“嗨!”老汉哈哈一笑,不无感慨道:“那么多人,总要吃喝拉撒吧?总要有买有卖吧?”
“噢——”王三叹恍然顿悟,讪讪笑道:“是极是极,我们那儿赛龙舟的时候,河岸两边也是商贩遍地,还有……”
话没说完,王三叹忽然微微一顿,旋又嘻嘻笑道:“还有许多漂亮姑娘,也趁机去,那个,游山玩水……”
“你这小子……”老汉嗔怪一声,径直前行,呵呵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小子,那就快去游山玩水吧,呵呵呵……”
“谢您老吉言。”王三叹不无调侃地笑道:“大爷,一块去呗?”
“六十年前,我是年年去啊。后来成家了,就隔三差五的去。”老汉缓缓前行,头也不回地感慨道:“现在啊,提不起精神喽。”
“不是吧,我看您老雄风犹在……”王三叹正自调笑,忽又心中一动,急切问道:“喂,大爷,路怎么走啊?”
老汉转身回头,抬手一指,耐心指引道:“顺街往东,到头南拐,再过两个路口,出了朝阳门,就到了……”
“好勒,多谢大爷。”
“哎哎哎!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了大爷,谢了谢了。”
王三叹心急火燎,不等老汉说完,早已转身疾走,闻听老汉惊呼也不以为然,头也不回地连声道谢,踢踏着破草鞋,径直向东飞奔而去。
“唉!年轻就是浮躁!”老汉看着王三叹匆匆远去的背影苦笑摇头,不无感慨地喃喃自语道:“出了朝阳门才到去金水河的十字路口,往南还有二十多里呢……”
可惜,王三叹早已听不到老汉所言,只是满怀兴奋,一溜小跑,还有几分暗自得意,心想:真是来早不如来巧,京城龙舟不见得比老家高明,可京城的小妞却肯定不赖……
心花怒放中,他望眼欲穿,忘记饥渴,恨不得一步迈出城门,迎面便能看见一条条华丽的龙舟,一簇簇拥挤的人群,一处处吃喝玩乐的场所,还有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美女。
可就在他欢天喜地健步如飞的眼看就到朝阳门之时,忽觉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眼睛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他愕然一怔,倏然止步,惊讶回望,只见刚刚跑过的巷口处果然闪过两个身影,而其中一个身影分明还背着个硕大的包裹!
这背影好生眼熟!
心念动时,他已然醒悟,怪叫一声,猛然飞身回追,几个起纵便追到巷口,放眼望去,只见十几丈外,叶翠和貌美如花的黄衫姑娘正匆匆跑向巷子的深处。
他顿时惊喜交加,高声怒吼道:“小子,站住。”
刹那间,他早把龙舟之事抛于脑后,甩开大步,撒腿便追。
原来,叶翠与黄衫姑娘趁着王三叹和三师父搏斗之时,从巷子另一端飞快地逃到了对面的街上。
眼见脱离险境,叶翠正想和姑娘告别,却被姑娘一把抓住衣袖,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叶翠微微一怔,更加惊疑,心想:听她说话,似乎有些紧张,可她脸上却笑嘻嘻地似乎还有些顽皮!
她正想询问,却被姑娘扯住衣袖,不容分说,连拉带拽,继续前跑,还不无着急地叮嘱道:“别走大街,快,还是钻巷子。”
叶翠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意思甩掉姑娘,只好惊疑询问着随姑娘钻进大街斜对过的另一条小巷道:“这是何意?”
“我叫黄如玉。”黄如玉答非所问,抿嘴一笑,顺势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叶翠。”
“啊!好。”
黄如玉稍感惊讶,连应两声,倏然放慢脚步,重新审视叶翠,发现还牵着叶翠的衣袖,顿时双颊绯红,急忙松手,吃吃笑道:“公子长得像个女孩,名字,居然也像女孩。”
“其实,其实我本来……”
叶翠正想如实相告,可话说一半忽又心中一动,心想:她与我素不相识,为何拉着我东奔西走?难道有所图谋?于是微微一顿,话锋一转,故作无奈道:“其实我本来,也不喜欢这名字。”
“这名字好呀!翡翠很珍贵呢。”黄如玉甜甜一笑,柔声宽慰道:“咱们赶紧走,边走边说。名字嘛,不过是个记号,叫啥都好。估计呀!长辈们太疼爱您了,才起这么个金贵的名字。”
“长辈?疼我?”
叶翠蓦地想起孤苦辛酸的童年,不由一阵好笑,一阵酸楚,苦笑一声,默默前行,再不言语。
“肯定是的。”黄如玉羞涩中并没注意叶翠的神情变化,边走边宽慰道:“我们这儿也有这样的风俗,越是金贵的男孩儿,越起个不大好听的名字,甚至还有叫阿猫阿狗的呢。”
“嘿,可能是吧。”
叶翠苦笑附和一声,渐渐平静下来,步履匆匆中,闻着黄如玉身上的淡淡清香,忍不住偷眼细看。
只见黄如玉不过十八九岁,上穿淡黄色明罗衣,下罩绿纱散花裙,匆匆行走间,好像风中杨柳一样婀娜多姿,优雅轻灵,回眸之际,杏眼桃腮,眼波流转,端的是风华绝世,美艳无双。
她越看越暗自赞叹,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忍不住脱口赞道:“您可真漂亮。”
“公子——”
黄如玉惶然一惊,只觉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忽又跳到嗓子眼,使她一阵激动,一阵甜蜜,一阵娇羞,还又一阵面红耳赤,甚至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伸出葱管般的纤纤玉手,轻遮半颜,匆匆前行,声音小如蚊蝇道:“快走吧,省得他们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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