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丝领着塞缪尔走出房间以及房间所在的哥特式建筑楼,在教城区外的欧式庭廊上缓步走着。
都已经说了“在教城区内转转”了,他自然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掩饰。
反正本来就是出来转转观察的。
于是塞缪尔一边慢步走着,一边把脑袋缓缓往左看,看完之后故作高深地点点头,然后又缓缓往右看。
身旁的葛瑞丝正滔滔不绝讲解着,语气中可以明显的听出骄傲与自豪:
“那边是教城区的识明塔,当前我们看到的区域实际上是识明塔的三楼,在底部还有一个入口可以进入。
“三楼以下的区域存放着教会所收纳的书籍。
“虽然比不上骑士团所拥有的全大陆最大的图书馆,但是我们这里有着大量其他图书馆都未曾收纳的圣文与经颂。
葛瑞丝开始尽职尽责讲述识明塔的历史:
“识明塔最早建于……当时是由于……后来反抗压迫……七大主教联合主持……”
——中间省略三千字——
“……识明塔的底楼是礼仪厅,冕下日后可能会在那里进行学习礼仪方面的知识。”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
啊?
她刚刚讲了什么来着?
不是,也讲得太快了吧!他只记得个大概!
但是他又碍于面子不想直接去问,于是小教宗冕下只好等后面有机会的时候再偷偷去翻书了。
接着,葛瑞丝又领着塞缪尔走了很多地方。
中途遇到其他修女或修士、信徒、主教,他们跟塞缪尔以及葛瑞丝问好着。
见葛瑞丝在讲解着,也不好过多打扰,于是就这么离开了。
“那是圣殿的主殿,就是冕下你被巴巴托斯大人授冕的地方。
“平时那里只有进行大型祭礼或者大型祷告时才会使用。”
塞缪尔顺着她的讲解,再次看向那座数百阶梯之上的圣殿,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里是圣殿的左副殿,是用来……那里是圣殿的右副殿,在……时会……
“那个是四风修道院……是由……后来……
“那是……最开始源于……
“那边那个是……自它建成以来……”
塞缪尔点着头,看似非常认真地听着。
但实际上他那小脑袋瓜在听到“圣殿、主殿、授冕”的时候就已经装不下了,脑海中不断重复他被巴巴托斯大人授冕前的场景。
额头上的温热湿润,与眼前忽然放大的洁白脖颈。
要不是葛瑞丝还在边上,不太方便以及不太好意思。
他就要再扇自己一巴掌了。
……
——等到葛瑞丝带着塞缪尔逛完一片区域,钟楼的钟被敲响,声音深沉而悠远,顺着风回荡在整个教城区。
时间已经从正午到了晚上。
就这葛瑞丝还说“今天只逛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区域”。
钟声响起便意味着修女们该去祷告、祈福、进行修行,看着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她带着塞缪尔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
随后和冕下行礼道别,便离开了。
一关上房门,塞缪尔就没精打采地扑到床上。
今天这一趟太累了。
身体上还好,这具身体本身就很坚韧,而且在雪山长途跋涉走到蒙德城本就是一段不小的距离,今天这点慢悠悠走着的距离还算不了什么。
但是心理上的话,塞缪尔真心感到头疼。
他又起身,趴到窗台上,开始朝白天逛的那片区域一一看过去。
“那个是识明塔,那个是副殿,那个是…四风修道院?还有那个……以及那个…那个是干什么的来着?
“那个是干什么的来着…?不行,好好想想…”
正在他回忆白天那位葛瑞丝修女讲解的内容时,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房间,将房间内的丝绸纷纷吹起。
对风元素力敏感的他几乎是瞬间就扭过头。
“…巴巴托斯大人。”他看着正站在地毯上的绿衣少年,喃喃道。
“放轻松,我的小史莱姆。”温迪走过去,将塞缪尔头上的冕冠摘下来放到一旁,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到了晚上就应该好好休息嘛,那么认真干嘛。”少年眼中含着笑意,塞缪尔在祂翠绿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虔诚而惊喜的神情。
他随即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神明。
温迪看着他躲闪的样子,抿了抿唇。
“…真是拿你没办法。”祂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在白发男孩脑门上点了点,“来,我的小史莱姆,抬起头。”
"睁大你的眼睛,抓住我的手。”
塞缪尔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便被温迪紧紧地握住了。
转眼间,风的神明就将他带出了房间。
“盛开你的翅膀。”他听到风这样邀请他,“来吧。”
温迪轻轻笑了一声,身后庞大而圣洁华丽的羽翼用力一振。
塞缪尔被祂带至高天,只觉得脸上狂风袭过,却没有伤他分毫。
于是他愣了片刻,就唤出羽翼,跟随神明的节奏,也扇动翅膀。
“…巴巴托斯大人,我们要去哪?”他迷茫道。
“嘘,别急。”
绿衣少年扭过头,眼睛笑的弯弯的:
“抓紧我的手,一会就到。”
温迪握着他的手腕翱翔在空中,如祂所说,不一会便在高天上停了下来。
庞大的翅膀与新生的羽翼同时拍打着,好像繁星都是在为他们陪衬。
蒙德城的夜晚仍灯火辉煌。
自高空俯瞰,整个城市犹如一张斑斓的光幕。
纵横交错的街道像一条条璀璨的丝带,串起这座蒙德首都的每一个角落。
而城外,灯带般的六座大桥、波光粼粼的湖水、翠绿的森林和风吹得如波浪般的草原。
直到远处,又是一张张斑斓的光幕。
塞缪尔蔚蓝而晶莹的瞳眸就这样,好奇地注视这片风之神的国土。
…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来看蒙德。
“怎么样我的小史莱姆。”温迪笑着问道,“喜欢吗?”
“…喜欢。”
绿衣的少年挥动着翅膀,就这样看着白发男孩。
风从耳畔拂过,塞缪尔洁白的发丝被吹起。
少年的手指轻轻抚过着琴弦,音律同风相伴,回荡在高天之上。
“无风的时间里,人们会困惑,会迷茫,会想逃离,寻找风的迹象;
“我亲爱的信徒,请你不必忧伤,风的神明将为你指引方向;
“神赋予你圣洁的翅膀,自由之歌不断传唱,使你不受约束,随风翱翔。”
一诗咏罢,温迪的手指微微颤抖,弹奏出最后一个跳动的音符。
余音绵延不绝,直到它在高空中被狂风吹散,塞缪尔这才反应过来。
“我的小史莱姆,我知道,或许你觉得我突然交给你的职位太大,你想要好好表现,不辜负我的期望。
“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劳累,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你更开心一点,更享受一些。
“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就像今天晚上这样,飞到高天上,感受风的吹拂,好好放松放松吧。”
看着那边扬着笑容的温迪,塞缪尔被祂的笑意灼得脸颊发烫。
他不由自主躲闪着视线,闷声道:
“…我知道了,巴巴托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