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看着底部炸了个口子的锅炉、溢了一地的菜、被汤汁微微浇灭的篝火和骤然升起的烟雾愣了片刻。
她反应过来,张口唤出犹如海豚音的尖叫:
“…旅行者!我们的菜——!!”
空尴尬的收回风元素力,转身去安慰她。
……
最后在空的安抚下,派蒙痛苦地抹着眼泪,说今天晚上吃烧烤,不做炖菜了。
塞缪尔看着那口底部炸了个洞的锅干巴着眼。
挖嘞个亲娘。
现在这情况你就是想吃也做不了了啊。
空看了眼手边所剩无几的食材,抬头看了看天。
见天色还不晚,太阳还没落山,空便提议去四周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动物可以抓来烤了。
塞缪尔为四周的动物们默哀了一秒。
于是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留一个人在帐篷旁守着,以免有“小偷偷偷摸摸盗走物资”或者“野兽路过‘嗷呜’一口把帐篷毁了”之类的情况发生。
塞缪尔叉起腰,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小风你没问题吗?”派蒙狐疑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可厉害了。”小史莱姆拍拍胸膛,神情骄傲。
我可是超超级,超超超超级风史莱姆!
派蒙看了空一眼,见空也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又开口道:“要不还是我留下来吧,小风你和旅行者出去捕猎。”
“…派蒙你没问题吗?”塞缪尔学着她刚刚的语气道。
派蒙觉得他这个开头不太对:…?
白发男孩看着派蒙的身板,补充道:“白天赶路的时候,还听旅行者哥哥说你连野猪都打不过。”
派蒙:“……”
你这话说的!
我怎么可能——
…等等。
而后她揣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空说的对,自己好像确实打不过野猪。
之前还是她自己跟旅行者介绍自己大概只有五分之一野猪战斗力来着。
而且,她好像更打不过眼前这只风史莱姆。
这样的话,让小风守帐篷似乎确实更好?
而且,卖唱的应该也不会让小风出意外的吧…?
思考完毕,派蒙一拍手掌打定主意:
“那小风你注意安全,我和旅行者很快就回来了!”于是她就拽着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空冲到一旁的林子里捕猎去了,“旅行者走啦,看看有没有野鸡什么的!我要吃烤鸡腿!”
眼看着他俩钻进林子转眼就消失了踪影,塞缪尔站在原地乖巧地等着。
等了没一会某只小史莱姆就开始闲得无聊,脑海不自觉回想刚刚空捏他脸蛋。
被空刚刚捏了的位置好像在微微发烫。
他将手放在那个位置,愣了神。
说起来,好像他一直都在害羞这个,脸红那个来着。
其实,只是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接受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实。
即使已经渐渐接受离开母亲,渐渐接受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世界,但他还是感觉那么不真实。
温迪、空…这些原本都是游戏中才能见到的角色,现在却是可以真正触碰到、有真情实感和血肉的人。
原本应该仰望的人现在就出现在眼前了,即使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天,即使已经和空渐渐熟络起来,塞缪尔也依然觉得他们之间存在隔阂。
对他来说,他们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要是换以前没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害羞,肯定都是:
这是什么?空的本子?看看!
这是什么?温迪的本子?看!
但是现在不行了,虚拟的人物现在是他眼前的大活人。
就像那天和空同被的夜晚,他能感受到金发少年的呼吸,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甚至只要他想,他还能触碰到对方。
在史莱姆时期,触感还是那么模糊。就如从刚穿越过来时,那片树叶拍到脸上他都没有感觉,导致他当时还以为是在做梦。
而化为人之后,脚踏实地了,触感清晰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如同潮水般涌出来。
尤其是在风起地,和金发少年第一次相遇时,那浮起的奇妙感觉。
他能看着他,他能感受到他。
如果他想,如果他够大胆,他可以去触摸他,去亲吻他,甚至还可以…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而温迪…
塞缪尔回想起在世界树时,看到的那天使般的少年,感受到的那带着神圣气息的纯粹风元素力。
他在祂面前,就犹如幼小的婴儿。
巴巴托斯大人…
他微微摇了摇头。
那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亵渎的存在了。
小史莱姆叹了一口气,随即环视一周,找了个比较高的石墩坐了下来,小腿不自觉一摇一摆。
话说回来…
也不知道老妈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病才刚有所好转。
思索着,他便摇了摇头,开始欣赏风景试图转移注意力,将脑海中的惆怅驱散掉。
一旁的风车菊微微转动,眼前是被风缓缓吹拂着的草坪。
不远处的林子随着风的行迹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边山头上的太阳也正悄然降落,余晖的光穿过云层片片,向大地挥洒着金黄。
繁星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始微微闪烁。
塞缪尔看着这片和谐安宁的自然景象,再次感叹着世界的不真实。
仿佛有悠扬的笛声悄然响起,他感受着熟悉的曲调,渐渐地,开始回想起以前原神版本更新,他晨间爬起来躲在被窝在登录页面前等待的时光:
天空上破碎的石英台阶一个个浮起,铺成了完整的道路。
四周高低起伏、时密时疏的穹柱一个又一个靠近又朝身后远离。
在石英的道路尽头,一扇纯白的石门正屹立在那,安静地等待着旅人将它打开。
回忆一半就忽然感觉不对劲。
不对,真的有笛声!
哪来的笛声??
他连忙转身,就看到身着绿衣的熟悉身影正背靠背坐在他身后吹笛子。
“…巴巴托斯大人?!”塞缪尔连忙起身,“您怎么来了。”
塞缪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者没有乐感,他总感觉笛音在他把话说完后好像微微抽了一下。
嗯,准确来说,是那个“您”出来后,微微抽了一下。
温迪放下笛子,转过身看向白发男孩。
“我这不是想你了,想着来看看你呀。”
他笑着伸出洁白的手掌,覆上了男孩白嫩的脸庞。
想象中男孩的羞涩与面红耳赤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受宠若惊与眼中闪烁的喜悦。
风之神翠绿的眼眸,似乎附上了些许黯淡。
不过转瞬即逝,祂于晖光下扬起笑容,捏了捏掌下男孩的脸蛋:
“怎么了我的小史莱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没什么…”塞缪尔磕磕巴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神明了。
“哎呀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害你。”温迪笑着将手放到他头上揉了揉,“之前还有胆子骂我来着,什么‘以妈为中心亲戚为半径’之类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塞缪尔被他这么一提,呆住了。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白发男孩瞬间就红了脸,蔚蓝色的眼睛左右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温迪看到他这副模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了声,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化为人之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太习惯的?”温迪弯着眼睛关心道。
塞缪尔思考了一会老实道:
“…走着走着就想蹦两下算不算。”
“噗嗤,等适应了就好了。”温迪笑了声,继续道,“还有吗?”
“…总是要自己走,不能被抱着了。”塞缪尔诚恳道。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抱。”温迪戳了戳他的脑门。
塞缪尔小声嘀咕:“这不是不想自己走嘛…”
“那就让本风神来抱抱你吧。”
白发男孩蔚蓝色的眼睛微微瞪大。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被我抱着还少了嘛。”
塞缪尔眼睛亮晶晶的,张开了双臂。
温迪把他抱起,让他坐在了自己怀里。
风神和祂的眷属,坐在了野外草坪的石墩上,感受着风的流动。
就这样,看着太阳缓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