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醒了。
醒得很突然。
一睁眼看到身边趴着一个熟悉的脑袋,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暗红色,发丝微卷,软软地贴在脸颊上。
看见几秒钟前出现在梦境里的脸,现在正合眼睡着,钟离眉毛一皱,先给了他一巴掌。
被一巴掌扇醒的宁渊:“谁?”
他像狐獴一样警惕地左右摇头寻找凶手。
而罪魁祸首在慢条斯理地穿衣穿鞋。
不解气。
根本不解气。
强制play果然不行,强取豪夺直接叉出纯爱世界观。
“师尊,你为什么打我?”宁渊顶着脸上一个巴掌印凑了过来,还带着懵懂与不解。
又装小白花?
梦中的宁渊就是摆出如此模样跟他探讨“绳子的打结技巧”。
钟离单手捂住脸,强行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按理说梦境都是碎片化的,是按照做梦者本人的思维逻辑才拼成的一个故事。
可是刚刚那个梦,明显不是碎片化的。
它完整,连续,且真实。
宁渊还称呼他为“教授”。
这个职位是上一个世界钟离所拥有的身份,也只在上一个世界有。
难道上一个世界出现分支了?
想到那个梦,到现在钟离都无法忘记宁渊在他耳边说的那四个字。
那四个字……钟离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轻浮!实在是太轻浮了!
比悯清还要轻浮!
还有,为什么梦里的宁渊那么会亲?
都把另一位当事人弄懵了,像个受海浪摆弄的小船,任由海浪恣意翻涌,小船失去自我掌控能力,只能让自己全身心寄托于海浪。
钟离觉得脸颊发烫。
“师尊,你走神了。”
钟离背对着宁渊,思绪乱飞。
宁渊发觉他的异常,凑过来。
他的声音在情动时与平日里不同,平日里清爽的声音在此时甜腻而有磁性,唇触碰着钟离的耳廓,若即若离。
钟离没有推开他,第一反应摸了摸脖子。
什么都没有。
“……”
后知后觉的钟离握紧拳头,脸上的热意都退下去了。
被梦中的宁渊整出PTSD了。
一个肘击打在宁渊的腹上,宁渊吃痛,“哎呦”了一声。
钟离漠然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茶是热的。
还蒸腾着热气。
看来宁渊才睡着不久。
“师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宁渊抱怨着,语气上都浮现了委屈。
他都跟钟离说了好几句话了,钟离一句回应都没有。
还给了他两下!
一个巴掌一个肘击。
这正常吗?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难道师尊有什么难言之隐?
梦里梦到他了?
原来是梦到自己了才在醒来第一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这么看来,梦里的自己定是无恶不作,才能让师尊如此平淡的人对自己动怒。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宁渊大致都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于钟离没搭理他这件事了。
他上前走在钟离身后,伸手从背后环住钟离的细腰,下巴靠在钟离的肩上,缓缓道:“师尊,我想你了。”
宁渊带着无限的眷恋将自己全身心交付给钟离,手捧着真心递到钟离面前。
他们不仅是身体靠在一起,更多的是,心灵相依。
梦境的冲击终于过去,钟离知道现在面前这个人和梦境里的完全不同。
他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真正的宁渊,连主动吻他都做不到。
更别提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
哪怕把自己放在抬脚就是万丈深渊的地方,也不会让钟离置于险境。
这就是宁渊。
钟离那深情又胆小的爱人。
钟离眼神终于柔和下来,抬手握住放在他腰间的手,轻声道:“我也是。”
-
也竺回到院落的时候,天色已深,月朗星稀。
这些日子总是看不到星星,最多只有一颗伴着月亮在夜空中闪着光芒。
而今日,在月亮旁边,又多了一颗更亮的星星。
也竺披星戴月,练剑回来总爱仰头看向夜空。
今日这变化倒让也竺讶然。
“多了一个?”
也竺手里拿着一根树木的枝杈,看见刚出现的星星,抬起手里的木棍遥遥指向它。
也竺眯着一只眼睛,喃喃自语道:“还挺亮。”
说罢,她突然喜笑颜开:“以后你们两个一起伴着我回家吧。”
也竺以自己的手为轴心,将木棍在手里上下转动。
甩着木棍,也竺蹦蹦跳跳的,在凉爽的夜风中释放着一天的疲惫。
难怪师尊喜爱山川美景,竟是这种感觉。
身心都得到了开解,心境开阔,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心旷神怡,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师尊的宅邸落在峰顶,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再也不嫌弃山高路远了。
也竺时不时蹲下嗅一嗅花香,被花香浸染的衣角在夜风中跃动,转上一圈,衣摆翩翩起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