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个包厢,但充其量只是客栈一二楼中间的夹层。
楼梯的转折就在这块平台上。
客栈每一层都很高,钟离站起来都不会顶到头。
一边是栏杆,能看到客栈一楼的状况,另一边朝向东海,这时候正值中午,太阳不大,勉强能晒进来。
还有几只海鸟绕着客栈飞来飞去,发出啼叫声。
左右两侧加了帘子,与楼梯做了分隔,可以让三人免受上下楼的客官打扰。
透过栏杆,也竺看了看下面,确实没人,除去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就只有他们三人。
现在就他们三个客人,左右的帘子着实没什么必要。
也竺在千墨话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问道:“这年头修士都很富有吗?”
千墨:“除去些小门小派,有些名气的宗门的修士都比一般百姓要富裕。”
也竺撇撇嘴,不满道:“这风气,委实不好。”
“确实如此。”钟离也同意地应着。
千墨听到钟离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些惊讶。
也竺问:“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千墨扯了扯嘴角,对上也竺的眼睛,道:“这已经是整改过的了。在仙尊建立无极宗之前的上一个修仙时代,修士,哪怕是一介散修都穿金戴银的,百姓左右逢难,苦不堪言。”
千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钟离的表情。
他的话就像是在训斥也竺一样。
毕竟也竺说那话不就是在说掌门和仙尊办事不利吗?
千墨训斥她也是在维护钟离的面子。
也竺不满,把身子往后靠,道:“你凶我做什么?事情没做到位难道不该说出来吗?”
千墨无奈扶额:“……”
师妹啊,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千墨再转眼去看钟离。
只见钟离摸着下巴,认同道:“该说出来。”
千墨嘴唇有些颤抖了:“仙尊,你……”
钟离又道:“不过,这种事情与其靠无极宗一个宗门的努力,不如联合起其他宗门,向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就比如说,每个宗门出几个人,成立一个组织,专门管理这件事情。”
“如若要这样的话,一时一刻,三五年内都不可能全面推广,甚至很可能得到抵制,毕竟触及到了各宗门的利益。”
钟离在认认真真地分析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千墨道:“仙尊,不用这样的……”
也竺:“短时间内确实很难达到效果。”
小师妹你不要附和了。
千墨欲哭无泪。
再这么说下去,千墨一个武夫跟不上你们的脑子啊。
就在千墨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放空脑袋的时候,店小二上来了。
还喊道:“三位客官,第一道菜麻婆豆腐来咯!”
救星!
千墨顶着亮晶晶的双眼看向店小二,看得店小二很有压力。
待店小二走后,也竺从当下的思绪里抽离出来,问钟离:“师尊,您是发现了什么才问千墨师兄旁边有没有客栈的?”
钟离:“见到一位故人。”
也竺:“那师尊的故人就与我们同一客栈了?”
“不错。”
也竺搓搓手,谄媚一笑:“今晚要不要,把弟子引荐给师尊的朋友?”
千墨敲了下她的脑门,道:“你打的算盘隔着海我都听到了。”
“哎呦!”也竺额头一痛,抬手捂住被千墨敲到的地方,道,“师兄你现在是嫉妒吧?嫉妒我可以通过师尊结识到更广的人脉,与高手相交。”
千墨扁扁嘴,一字一字道:“别胡说。”
也竺:“师兄你现在一定恼羞成怒了,还瞪我呢!”
千墨:“你再胡说我就再给你一个爆栗。”
也竺:“……你威胁我。”
千墨笑盈盈的:“嗯?”
也竺:“……”
不说话了还不够,也竺还比了一个把嘴缝上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乱说话了。
有其师必有其徒。
千墨师兄和青槐仙尊都爱给人爆栗。
被弹一下脑门能痛很久。
随着修炼,体魄越来越强健,按理来说越来越能忍受疼痛,怎么对千墨师兄和青槐仙尊的爆栗毫无作用?
难道他们的爆栗也进步了?
在无极宗,也竺没什么害怕的,唯二害怕的就是千墨和青槐仙尊的爆栗。
两人说着,钟离就在旁边眼含微笑地看着。
两人闹完了,钟离才说道:“这故人,你以后迟早会见,不急于这一时。”
“在你还未见过他的时候,他早已成为你的人脉。”
也竺眨巴眨巴眼睛,在想师尊这两句哑谜到底在说什么。
太哑谜了,也竺想不明白。
千墨听得云里雾里,更听不明白。
钟离道:“吃饭吧。”
店小二又端着托盘上来,给他们上了好几道菜。
千墨给也竺夹了满满一碗,道:“师妹快快吃,吃饱才有催动归离的力气。”
起“归离”这个名字还是也竺在知晓自己师尊名讳后才起的。
到现在,也竺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得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归离的表面亮了亮,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满意。
师尊没说什么,也竺就这么用了。
也竺:“……师兄你又揭短。”
千墨说得没错,也竺虽然获得了一把好剑,但这把剑平日里不能随随便便催动。
必须要也竺灵力充沛的时候它才能好好工作,不然就直接罢工。
剑修的剑都是有灵性的,罢工的归离就是一把普普通通很轻也很锋利的剑罢了。
随着也竺修为的提升,体内灵力也逐步增加,归离工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处于工作状态的归离比千墨的佩剑都要强上好几倍。
有归离的加成,也竺还是打不过千墨。
没办法,也竺怎么可能凭借剑术打败剑术天才千墨?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窗外阳光依旧,连一片云彩都没有,更没有半点海啸袭来的迹象。
海鸥绕着屋子盘旋,三人在屋内吵吵闹闹地吃着饭,好不热闹。
而外面窗下,玄衣男子摘下了帷帽,背靠着墙,双臂环胸,冷着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听着从窗户传出来的欢笑声,神色愈来愈冷。
微卷的额发垂在额前,挡不住他一片阴翳的双眸。
在他的眸中,冰冷的寒意翻滚涌动,拼命按捺着才没有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