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场雨下得人神清气爽。
顾冥却无心体会这清新舒爽的感觉,灵武帝突然让人来天一观,说是有事请他进宫去商议,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他刚从太虚幻境中出来,还来不及换身衣裳,就被前来宣召的内侍催着往宫里去了。
等到了清凉殿,听到灵武帝的要求,他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说什么?”
“李云真不日就要打过河北了,朝中实在无人领兵,朕想御驾亲征,望国师做朕的副将,与朕同行去往合阳布防。”灵武帝殷切的看着这位仙气飘飘的道人,“有国师在朕身边,对付李云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这想法过于异想天开,让顾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贫道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与陛下领兵出征。”他绷了半天,才没扭曲了面孔,“难道朝中就没有领兵的将军了吗?”
“一个二个都是饭桶,就知道白吃饭,要出力的时候全都变成缩头乌龟,没一个顶用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灵武帝简直像个炮仗,一点就炸。
“朕也不知道为啥没一个人敢去跟李云真对阵,他有三千重甲兵又如何!看那群龟孙吓得,简直没眼看!”
你做的那些破事也挺没眼看啊,顾冥心道,若是你没有磨叽那些小心思,权义忠也不会早早死了,你现在也不会无人可用。
灵武帝叫嚣几句,把心中的邪火发出来一些,觉得略好受了点,不再那么燥热不安了。
虽然嘴上说的硬,他心里也多少清楚,为何朝中无人肯领兵去河北与李云真一战。
李云真手里有一支精锐。
两千重甲步兵,一千重甲骑兵,是何等的可怕。
国师炼出来的狂兵都被这些重甲兵绞杀个干净,何况普通的士兵呢,那就是上去送人头的。
自从破了太元后,李云真一路直下,连取昭义,荷竹两城,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京郊了。
如今之计,只有在合阳布下重兵,阻拦他过荒川河,否则,京城危矣。
可满朝文武,只会跪地大喊圣上圣明,说圣上三思,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圣上臣愿领兵前往。
如今聪明人都能看出来,朝中局势不稳了。
这种要命的时候,谁肯让自己麾下好不容养出来的精兵去白白送死。
因此都做缩头乌龟,哪怕灵武帝在朝堂上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做这个出头鸟。
再等等,这金銮殿上头,坐得还不知道是谁呢,那么着急做什么。
而灵武帝心中也明白,自从东海王死了,豪州守等军中将领,心中多有不服。他们表面臣服,实则暗地里相互串联,想要架空了自己,让自己手中无人可用。其实,就算自己手中有人,对手握强兵气势如虹的李云真,现在无论派谁去,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思来想去,勉强指了几个人出来。
被灵武帝点名的几人,虽然跪下应了,却面色青白,如丧考妣。
谁都知道,此去定然有去无回,他们心中不肯,可皇帝令他们去,他们总不能在此抗命,只得忍了。而灵武帝想得更多些,万一这些人贪生怕死,临阵倒戈怎么办,还是得请国师多炼制些丹药出来。
接着他便灵机一动,与其送人去给李云真杀,不如干脆让国师去战场,国师法力高强,只要他肯出手,还怕个李云真的重甲兵吗?别说三千,就算三万也不在话下啊。
因此他忙令人请国师来宫中,共商大事。
“陛下之前说过的权明宝如何了?他也不肯领兵吗?”顾冥问了句。
“哼。”灵武帝冷哼一声,“他死了。”
原来,之前京中疫病凶猛,权明宝被圈禁在家中,不知怎么染上了疫病,也无人给他医治,一家子几乎死绝了。
这些日子听说京中的医师们总算是研制出了十分有效的治病方子,可权明宝没有等到这一天。
顾冥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灵武帝,心中一阵厌烦。
他原本想着权鲁山的小儿子即便不顶用,登上帝位后,数十年的皇帝总是能做的,有这数十年,材料时间都算充裕,总能把药炼出来。
没想到竟然一年不到,就到了这般境地。
居然还想让自己去战场替他卖命,顾冥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做国师上百年了,向来只有坐在金銮殿上之人心甘情愿做他手中的棋子,怎么这棋子如今竟要来指使他了。
怪不得他坐不稳这帝位,既无识人之明,也无自知之明。
虽然不是自己所愿,也罢了。
灵武帝如此下去,必然不得长久。
不如去跟豪州守谈一谈接下来的大业。
或许还可见一见李云真,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儒将,有没有帝王之心吧。
……
而在清凉殿中微微拧着眉,耐着性子听灵武帝说在合阳如何布兵的顾冥,并不知道有人还在惦记他那只蜘蛛。
胡好好坐在宅子中,望向九贤公主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好在想什么?”
“娘子,那只蜘蛛,不晓得是不是还在公主府的湖水里呢。”
胡好好很是惦念。
毕竟那晚她只是斩断了蜘蛛的两只节足,并没有伤到那只妖怪的根本。
“好好想杀掉那蜘蛛吗?”
“是呀,捡回来能吃好多天呢,就是有点恶心。”
胡好好皱了皱脸。
不过前日娘子拿出来一只没有头的蟾蜍,让宁宁做菜,说起来,恶心程度也是不相上下了。
虽说做狐狸的时候,好像也不是没有吃过青蛙,可胡好好基本上还是不喜欢吃那些个黏糊糊的东西。
她喜欢兔子老鼠跟鸡啊。
小鸟也行,就是肉少了点。
“那我们去就把那个蜘蛛杀了吧。”顾娇道。
“咦?娘子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吗?”胡好好转头过来,一脸的跃跃欲试。
“皇城里已经打过了,就去斩草除根吧。”
顾娇点点她的头,道:“只是,如果国师也在,定然是一场恶战,得先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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