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的召开已经被柳禾风定下来了,郑桦和况川负责安排。
整个荔县的乡绅都已经被提前通知了,尤其是要受杖刑的。
那些乡绅原本知道要带着儿子来参加表彰大会,个个眉开眼笑。
后来又听说,居然是让儿子去代自己受刑,几人当即脸色就不太好了。
本想着拒绝不去参加,却被衙役一句话顶回来:“儿子不去,就是你们老子受罚,毕竟缴税不达标要受杖刑,这是大周律法里写的。”
此话一出,那几人声量当即便小了。
儿子受刑就儿子受刑吧,年轻人打几板子也没什么。
若是儿子不去,那受苦的可就是自己了。
这些乡绅一个个的年纪也不算小了,真的几板子下去,还能不能蹦跶都两说。
这一个个的都已经通知到了,表彰大会如期举办。
得了柳知县的命令,表彰大会在早上举办。
地点就设置在县衙前面的那块空地上。
整个荔县的老百姓,只要想来的,都能来凑个热闹。
大清早的,柳禾风和乡绅们都还没到,看热闹的老百姓就已经挤了里三层外三层。
整个广场都是叽叽喳喳的。
“听说知县大人今天特地搞出来一个什么表彰大会,是个什么表演吗?”
“你都不知道表彰大会是什么,就跑过来看啦?”
“这不是凑个热闹嘛,反正家就在附近。”
“不是表扬那个征税的嘛,刚刚我去看了,李家排在第一个。”
“李家第一啊,那这个新知县大人排得还算是公允。”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柳禾风穿上青色官服,出了县衙大门。
“知县大人来了!”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众人目光都转向了县衙门口。
果然,一个身着青绿色官袍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知县出来了,围观的老百姓纷纷都跪下行礼。
“参见知县大人。”
才踏出县衙大门的柳禾风,见到的就是跪满一地的人,当即开口道:“诸位请起。”
知县发话了,跪着的老百姓这才起身。
众人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将目光又重新投到知县大人身上。
此时柳禾风已经从县衙门口,快步走到高台上了。
为了今天的这个表彰大会,柳禾风特地让在县衙前面搭一个台子。
如此,在高台之上,奖罚的场景,才能被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才能起到威慑作用。
至于那些得了通知,匆匆赶来的乡绅,看见这般场景,皆是愣在了原地。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表彰大会最多就是在县衙里面举办,也就是衙役围一堆。
谁曾想,这个新来的知县直接就把这些搬上了戏台。
那些被奖励的也就罢了,上去露个脸,还能在知县和老百姓那搏个好名声。
那些要上去受刑的,才是真难受。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啊!
但是,这些乡绅也就是上去受一顿批评,真正要被打板子,是他们的儿子。
那些跟着父亲来的儿子,大多都是被哄着过来的。
如今得知要当着众人的面被打,当即就嚷嚷着要回家。
不等衙役上前拦着,那几个乡绅自己就出手了。
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仆上前,钳制住了几人。
这要是让他们回去了,那上去被打板子可不就是乡绅自己了。
平日里都是体面人,哪能把自己的脸面就这样扔到地上踩。
只能苦一苦自己的儿子了。
今日这遭是躲不过了,这几位乡绅也是明白。
早在他们在税银上动手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日。
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柳知县居然会这么损。
明面上,他们还不能和官府的人闹掰,只能铁青着脸来到指定位置上坐着。
巳时一刻,表彰大会正式开始,郑桦负责主持。
郑桦一方面是荔县的县丞,还负责着整个征税的工作,由他主持最为合适。
他上了台子,先是高谈阔论了一番,翻来覆去也就说了那么一点事。
等他讲完这漫长的前言,下面就是柳禾风,柳知县讲话。
在定下表彰大会后,柳禾风就让白润瑾给她写了一个稿子。
她只上前飞快地读了一遍,就下台了,毕竟重头戏还在后头。
等到知县讲完话,表彰大会才算是进行到重点部分,表彰和惩罚。
征税积分表早就已经排好了,柳禾风也让衙役给每一家都送了一份。
这个积分表从发给众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许久,一直没有人提出异议。
那就说明,起码大部分人对于这样的安排都是认同的。
既然众人都认同,那后续也就直接照着流程走了。
排在前十位的,自不必说,是来受表彰的。
那几位族长,各个脸上都是春光满面。
县丞郑桦郑大人一个个报着他们的名字,每一声落下,后面便会跟着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柳禾风看着台下嘴都咧到后脑勺的众人,她脸上的笑意也是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在心中盘算着这场表彰大会,这既拉拢了一部分乡绅,又挑拨了他们互相之间的关系,一箭双雕。
表彰完十人之后,下面就是惩罚了。
这里郑桦下去,换了况川上来。
况川作为荔县的县尉,平日除了负责荔县的治安,牢狱刑罚也都是他来负责。
所以这次行杖刑,找了况川来监督,也是名正言顺。
早已在一旁站着的衙役,得了况川况大人的指令,便纷纷下来带着乡绅的儿子们上了台。
这些被推着上台的,都是荔县当地排得上名号的人家的少爷。
他们也算是娇惯着长大的,一见这个仗势,个别胆小的当场便哭了起来。
况川是个心肠硬的,根本不为所动,一声令下,立马便开始打板子。
台上立马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坐在一旁的柳禾风也被吵得有些头疼,赶紧便下去了。
至于那些下面坐着的乡绅,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上头受着苦,一个个也不忍地别过头去。
五板子打完,况川喊停了。
被打了的十个少爷,都是被抬着下去的。
这十人中,嚎得最大声的,就属王家的小公子了。
他在荔县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如今被知县大人给打了,老百姓中叫好的不在少数。
至于下面坐着的王家族长,看着被打开花的儿子,也只能弯腰拱手,“草民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说罢,他铁青着脸,招呼着家仆赶紧将爱子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