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咏薇攥紧手中帕子,又松开,脸上慢慢勾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怎么了?哥哥可还有什么事?”
谢咏萱有些看不下去:“笑不出来就算了。”
谢咏薇果断放下嘴角:“嗯,所以哥哥你还有事吗?”
谢咏萱点头:“嗯,不过我也就是感慨一句,你不和尊者扯上关系,挺好。”
谢咏薇刚准备点头,点下去一半,后知后觉不对劲。
哥哥不一向敬重龙吟尊者么?今日何出此言?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
她疑惑:“啊?”
谢咏萱面上认真:“嗯,阿薇,我的确本来是想来提醒你的,尊者虽然实力强悍,
“又一路上帮了我们很多,但,他并非良善之辈。”
说话间,谢咏萱凑过来,附在谢咏薇耳朵边:“他让我想起那位,京城里的冷面修罗,七殿下。”
谢咏薇心中暗叹,哥哥原来脑子也不笨,还能想到这一层。
但,他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于是乎,谢咏薇尽力不着痕迹问:“是吗?你为何会觉得他们二人相似?”
谢咏萱对她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尊者的做事手段,瞧起来,
“有些太狠了,而且有时候,我总觉得,尊者那暴烈的性子,跟七殿下比较相似。”
谢咏萱缩缩脖子,下意识往里头看一眼。
虽然隔着屏风,他看不到里头龙吟尊者的样子,但心中,还是会被龙吟尊者方才那利落行动所震惊。
若非刀口舔血之人,怎能如此迅速做出判断?
谢咏萱整个人轻轻颤一下,但他同时也明白,若不是尊者方才果断出手。此时此刻,任人宰割的,可就是他和尊者了。
谢咏萱觉得尊者方才行为,虽然有些偏激,但不可厚非。
然只从尊者方才的行动,谢咏萱就隐隐心中感到不妙。
这样的龙吟尊者,他不陌生,但,自从龙吟尊者出现,救下他与阿薇的命之后,就很少在他们面前展现残忍一面。
以至于谢咏萱都快忘了,江湖上流传的龙吟尊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行事全凭心意的活阎王。
方才阿薇与龙吟尊者有交集,谢咏萱的心,就已经慌张,害怕到了极点。
若阿薇与他真扯上关系,像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真的,能给阿薇一个好的未来么?
再说了,龙吟尊者在身份上本就是疑点重重。
自己与阿薇对他知之甚少。
至于他为何要出手救下他二人,又陪伴他俩走这么长一段路,如今还没有离开,决定在护送阿薇回去一程。
关于这一切龙吟尊者到底持何种想法,谢咏萱是一概不知。
今夜龙吟尊者在他面前出手之前,谢咏萱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不过都把那些风险置于脑后。
毕竟尊者的出现,救了他和阿薇的命。
凭这一点,他就不该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他本一直想让阿薇给龙吟尊者诊治一下便了事,没想到阿薇今夜,还过来找龙吟尊者,这让谢咏萱心中警铃大作。
阿薇和龙吟尊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罢?
但他偏偏不能直说,只能兜着圈子问阿薇,幸好刚才阿薇承认,与龙吟尊者并无关系。
如此,他这个做兄长的,也能放下心了。
谢咏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一句:“知道了,往后我会注意与尊者的相处分寸。”
谢咏萱紧皱的眉心这才舒展开:“好,哥哥相信你。”
不知怎的,谢咏薇说完那句声明后,感觉胸口莫名闷,仿佛有点透不过气。
谢咏薇轻轻蹙眉,或许是自己太晚不睡导致的。
那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自己还是赶快回客房歇着罢。
与哥哥作别之时,谢咏薇余光下意识往屋内扫去,但桃木百宝插花卉屏风,完美将她的视线阻隔。
目之所及,只有那冰冷木板,以及泛黄画底。
谢咏薇无端感到一阵失落。
她拖着自己的脚步离开。
夜风又起,吹得回廊上壁灯摇摇晃晃,谢咏薇的影子,就这么在地上晃晃悠悠。
望着那长廊,谢咏薇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她加快了脚步,向自己客房走去。
后面一盏灯向她打来,把影子射到前头,前面一盏灯也向她映来,将影子照在后头。
随着自己的影子分开两边,谢咏薇心中想法,也一分为二。
一面,她知道龙吟尊者就是蒋眠,而据传言及自己所见,他的确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冷血,又阴晴不定之人。
而另一方面,他又确确实实救过自己不少次。
连谢咏薇这一世打算封心锁爱之人都能看出来,蒋眠对自己,不可谓不情深意重。
一阵怪异感,突然涌上谢咏薇心头。
是了,前世的蒋眠,有今生这般殷勤,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么?
前世的蒋眠,不一直都是那个远离人群的孤独者,永远站在旁边,几乎对所有事情不管不问之人么?
怎么今生,他变得对自己如此热情?
而且,他貌似对自己预知了池州水灾一事,完全,没有好奇。
谢咏薇本以为那是他皇家气度,喜怒不形于色。
但现今一想,对自己这种能预知的行为,正常人都会表示合理怀疑,但蒋眠,居然毫无芥蒂就接受了。
不仅没有强烈追问自己有无可靠的来源,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些深沉罢了。
这么一想,今生的蒋眠,着实古怪。
而最稀奇之事,便是他想方设法,以各类身份接近自己,但在自己要为他瞧病,分担他忧愁之时,他又躲开了。
谢咏薇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
蒋眠这人,还当真古怪。
不过,既然自己今日已跟他说清楚,那往后,自己便收了这条心,莫要过问他的病情,让他自生自灭去罢。
正走着,前方又传来一阵嘈杂。
谢咏薇定睛一瞧,原来自己再一次经过了百里遥的房间。
想到哥哥方才所言,龙吟尊者让百里遥不许再打搅自己。
谢咏薇有些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百里遥身边那些人,见着自己,如同见着瘟神一般,恨不得直接躲开。
谢咏薇脚步没停。
毕竟那些人都已经用力躲开她了,她也没有往上凑的理由,她没这么爱看热闹。
加上能让百里遥身边侍卫如此惊慌之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热闹。
“啊啊啊啊……”
客房里头传来一阵嘶吼。
嗓音粗哑,像是已经喊了很久,又没有水的滋润,几近破音,让人听着耳朵难受。
谢咏薇完全没有了好奇之心,她抬手捂住耳朵,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着急,脚下步伐快了些。
当看到那双草鞋之时,草鞋之主人已经离她极近。
谢咏薇急忙顿住脚步,往旁边闪开,顺便想抬头看来者是谁,毕竟,那双草鞋貌似走得比她还快,而且,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抬头,她就看到一位鹤发白须的老者。
那老者身边,跟着两个百里遥的侍卫。
老者感受到她的视线,眼睛眯一下,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步履匆匆地,往百里遥那里赶去。
谢咏薇观察到,老者手中,有个藤条编织的小箱子。
看起来,与医仙谷所用药箱比较相似。
莫非,这老者也是一名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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