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嬴驷就是如此,虽然他在外人眼中是至高无上秦王,虎狼之师的王,但是却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或许这就是王者柔情。
对此,白止摇头,道:“囡囡之意,自然要遵从,不然届时强迫之,两看相厌,又该如何?”
“这……”
秦君沉默了。
他是男子,更是秦王,自然无法理解女子之心境,所以这也是如此请求白止劝公主夏的原因吧。
“陛下,公主夏已至!”
就在这时,外面张仪的声音传来。
“……好!”
秦王的声音传出,然后就见秦王走下车驾,然后望向沿着渭水之畔,缓缓靠近的军阵。
一旁,张仪见陷阵营之士卒行进整齐,中无异响,当即惊讶之,“公主夏之陷阵营,当真为精锐之师!”
“陷阵之卒,皆为孤儿,亲人或战死疆场,或死于他国之手,故而征战之时,勇武非常!”
秦王轻生解释道。
只见陷阵营每个人皆乘坐战马,战马同士卒皆身着甲胄,面有狰狞面甲,缓缓走来,犹如一座移动的大山,压迫感十足。
而为首的,身形苗条,虽同样着甲,但是未有面甲,且有长发呈马尾,干练勇猛,巾帼不让须眉。
只见她面容白皙,双眸如星,眸光如刃,红唇微抿,带着女子不应有的坚韧。
“王上!”
来到近前,公主夏迅速抬手,身后兵卒立止,然后她才翻身下马,行礼,呈上虎符。
秦王示意一旁侍者接过虎符,他的目光却打量着公主夏,冷漠的面孔之上带着不忍,但还是忍住,道:“函谷关之危可解,陷阵营为首功!”
“你要何赏赐?”
“陷阵之志,天下太平,无意赏赐!”
公主夏微微摇头,生硬地拒绝道。
“你不要,有功之士就不要?”
秦王绷不住了,当即溺爱的呵斥道。
随后才道:“安顿好陷阵营士卒,随寡人回宫!”
听到秦王声音有些紧迫,这让公主夏有些疑惑,她记忆中的秦王,自己的公父,未曾有如此反常之态……
不过,的确是要回宫了……
公主夏心有所想,缓缓点头。
于是公主夏交代几句,便跟随秦王一旁,仍是乘马,向咸阳宫走去。
城内秦人见之,恭贺之。公主夏一一还礼。
坐在车驾之中的白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些感慨,曾经在自己身旁,追着喂自己吃小虫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变得成熟了,变得有自己的追求、执念了!
缓慢行过迎接的秦人,然后才进入秦王宫。
在宫门之前,却看到有两名风韵犹存的妇人静静地站立,而在他们的旁边,还各有一少年。
看到缓缓归来的王驾,她们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恭迎王上!”
“恭喜公主夏凯旋而归!”
两名妇人先后说道。
“……嗯!”
公主夏微微点头,美丽的双眸移动,从妇人身上落在了两名少年的身上。
只见一名少年勇武有力,一名少年瘦弱且小一些。
“两位弟弟近日可还好?”
见到公主夏如此冷漠,两名妇人并无异色,听到公主夏询问两名少年,皆示意少年回话。
“回皇姐,稷正在学《千字文》!”
那瘦弱的少年首先回答,明亮的眼睛看着身着甲胄的公主夏,有些惧怕,但是仍问道:“皇姐,这《千字文》真是神鸟所作吗?”
一旁,秦王嬴驷从车驾中走了下来,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幕。
“神鸟……”
公主夏停顿片刻,点头道:“正是神鸟所作,所以,稷也要认真学习《千字文》。”
“嗯!稷记住了!”
这时,一旁的魁梧少年却道:“读书识字便可,何必深入研读?不如多食肉,将来也像皇姐这般,征战疆场!”
魁梧少年一脸嫌弃看着一旁的稷,随后又一脸崇拜地看向公主夏,似乎在等待着公主夏的夸奖。
“识字读书,食肉征战,未有高低,你俩皆是好孩子!”
后面,有侍者在秦王耳边禀告道:“今日公子稷和公子荡听闻公主夏回返咸阳,主动来此迎接,两位夫人阻拦之,不成。”
一旁车驾中的白止这才明白,这两个少年就是历史中的嬴荡和嬴稷了。
至于两名妇人,就不用说了,一位是嬴荡之母,魏氏;一位是嬴稷之母,芈八子——宣太后!
这让白止不禁多看了两眼,当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公主夏揉了揉两名少年头顶,然后对魏氏和芈八子点点头,便向宫中走去。秦王这才上前,嘱咐了两人记几句,便跟着一同离去。
看着秦王和公主夏离去的背影,魏氏和芈八子难得一次有着相同的疑虑。却听到芈八子在一旁低声道:“王上看重公主夏更甚于两位公子,如今咸阳城内却有流言,称王上有意将公主夏立为太子!”
闻言,魏氏面色一变,她曾是魏国贵族,自然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能信,此时听到芈八子之言,有些感慨芈八子之天真。
不过她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此看来,王上还真有欲将公主夏立为太子之意。
可是,古往今来,也无女子为太子、为王之先例!
这才是魏氏不肯相信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的公主夏,在军中威望甚高,尤其是其统领的陷阵营,可谓是一支强军。
即使是她这个不知晓政事的女子都在深宫之中听闻,更别提他人了。
沉默片刻,魏氏没有回答,牵着一旁的嬴荡便返回了宫中。
……
“公父,夏有些劳累……”
来到惠质宫宫门之前,公主夏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秦王嬴驷,不过秦王嬴驷却没有离去,反而看向前方的惠质宫。
道:“曾记得伱在惠质宫中嬉戏的身影,如今似乎一转眼的时间,便过去了十六年,我们都变了,然而惠质宫却依旧如初!”
“嗯?”
公主夏诧异地望着秦王嬴驷,不知道自己的公父今日怎么变得有些生春悲秋了。
不过一听到“十六年”,她才回想起来,原来自己的神鸟师父已经沉睡了十六年。
曾经的熟悉的人也消失了许多。
曾经教授自己读书识字的大父(公子虔),也早早地化为了一抔黄土。
念至此,公主夏心绪更加低沉。
她走进了惠质宫之中,再次打量着未曾变化的宫苑,以及亭台。
嗯?
亭台?!
突然,她看到亭台之下,竟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