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妇人走上前:
“周俊啊,当婶子的劝你一句,你就别犯傻了,你媳妇真要是不回家,你也得往前看……”
“我说我媳妇只是出去办点事,她今天还给我来信了,说过几天就回来!”
周俊语气很重,压着火,举着信,他媳妇才没有不要他!
在场的人群,因为对方是个傻子,并不咋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还嘀嘀咕咕,也不怕听见似的,又议论道:“要我说啊,当初春天那会这俩人一走一个来月,估计傻子媳妇就跟前几日来找她的男人有勾搭了。”
还有人搭话,“可不是咋滴,不然她家咋一回来,就有钱买电视,买洗衣机的,那得多少钱啊,咱们镇上挣了一辈子,也没有几户人家能买的起彩电。”
“是呗,能有个黑白的电视看就不错了。”
“如今有钱,长得好看的男人又亲自找上门,谁还愿意守着个傻子过啊,要我我也私奔。”
周俊怒瞪着你一句我一句,扯舌的人群,胸腔里激起的火气不断燃烧着……
他想打人,他想撕烂这群人的嘴!让她们再也说不了闲话。
“小俊啊,也就你傻,把你媳妇当个宝,实在不行,婶子再给你介绍个媳妇。”那个自称婶子的妇人扯过一旁的小寡妇,“我觉得小翠就不错,不行,你们俩搭伙过日子,也……”
话还没说完,周俊胸腔里的火压不住的窜了出来,伸手一把捏住了那婶子的嘴巴,吼道:
“闭嘴,我媳妇比小寡妇好上一万倍,我才不要小寡妇!”
嘴巴被捏得老长,变成了扁嘴鸭子似的妇人,疼得伸手去拉扯周俊,嘴巴里发出呜呜声。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赶紧上前帮忙。
还有人劝说:“大家开玩笑的,傻俊快松手。”
周俊被人群拽着,被迫松了手。
“只会堵住别人的嘴巴,却管不好自己的媳妇,难道还不许别人说话吗?”刚刚议论最欢的妇人又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周俊气得磨着牙齿,怒火爬上赤红的眼球,气呼呼地转了一圈,地上捡起一块驴粪团子,又走过来,一把扯过那妇人的衣服,捏着嘴巴,就把驴粪团子塞进了令人厌恶的女人嘴里。
叫你管不住你的臭嘴!
女人被蓦然塞了一嘴驴粪,恶心的想吐,又被一只大手牢牢地堵着嘴。
想推开周俊,可到底是个女的,力气比不过常年干体力活的周俊。
在场的人,都愣傻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拉人。
周俊被强行拉开,那个扯舌最欢的妇人,抠着嗓子里的驴粪,往外吐……
周边的人都不禁打个寒颤,泛着恶心。
周俊凶着脸,指着人群警告道:“我再听到谁说我媳妇的坏话,我就把你们的嘴都堵上!”
傻子到底是傻子,在场的人本来也就是没事扯闲,见小傻子急眼了,便也纷纷散了。
周俊回了家,用肥皂洗着手,低垂着脑袋,眼里有些潮湿。
吃晚饭的时候,他把他媳妇寄回来的信,给了他大哥,没提街上发生的事。
周老大看出周俊心情不好,只安慰说,有信来就行,就周俊不用太担心。
周俊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便又回了偏房。
拿着纸笔也写了长长的一封信。
趴在被窝看着电视的周小虎,问他小叔写啥呢。
周俊捂着不给他看,“明天你就知道了。”
周小虎才懒得知道他小叔写啥呢,他更关心他的西游记。
晚上,周俊趁着小虎睡着了,把信塞在了小虎的文具盒里。
他认真的想过了,还是决定去找他媳妇。
不是怕他媳妇跟别人私奔。
是怕他媳妇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没有家人在身边,也被人欺负。
周俊这次记得带了钱,又拿过一个大的编织袋子,装了几件他和他媳妇的厚衣服,一早轻手轻脚出了屋。
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周小虎早上起来的时候,又看没见他小叔。
他小叔想来起的早,他都已经习惯了。
刘春梅喊吃饭也没看见人,以为周俊勤快,又一早去河道筛沙子去了。
一家子人谁也没太在意。
直到周小虎上完两节课,自习课要写作业的时候,打开文具盒才看到那封信。
他小叔去找他小婶了?
他一看新内容,连课都不上了,赶忙跑回家。
刘春梅吃过早饭没啥事,在门口聚堆坐着,织着毛衣。
听说了昨天傍晚,周俊塞了那个荡妇一嘴驴粪团子的事。
还看热闹似的说了句,“活该,整天没事,跟着别人搞破鞋,就觉得所有人都她一样。”
曾经在集市,刘春梅就跟那个荡妇撕扯过,昨天她是不在,不然高低也得骂那人几句。
刘春梅又讲究起荡妇跟着野男人,被自家男人抓着,还讹了那野男人一笔钱的事。
正说得起兴,刘春梅就看到小虎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妈……”
他想说,他小叔找他小婶子去了。
但是看到门口坐着的人群,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你不上课跑回来干啥?”刘春梅停了手里的毛线活。
“妈,我肚子疼。”周小虎捂着肚子,装疼。
刘春梅一听赶忙带着小虎回了家,问哪疼,是不是吃东西吃呛风了。
小虎一进自家院子,就直起腰,裤兜里掏出信:“妈,不好了,我小叔找我小婶去了。”
刘春梅没上过啥学,大字不认识几个。
又急忙进屋拿给周老大看,周老大看到信里的内容,就想站起来,只是没迈出两步,又跌倒在了地上。
“你急有啥用。”刘春梅扶着人,没好气道,“都小半天过去了,人早就坐上哈城的班车了,你就算派人去追,还能追到沈城去不成?
要我说啊,去找也挺好,整天跟个男人在外面,谁知道会出啥事。”
啥事自然指的是不干不净的勾当。
其实,周老大心里也没啥底,毕竟城里那个男人和他弟比……
周老大一手扶着炕沿,一手杵着刘春梅,双腿颤颤巍巍地又站起来,一脸愁容:“可老四那样,在外出啥事咋整。”
“能出啥事,他不是说了去过沈城,记得路线,也带了钱了么。”
周俊为了让家人放心,他信里写了好多。
他之前去过沈城,确实记得路线,也带了钱,不会走丢的。
还说他会写信报平安,不用家里人惦记他。
遇到困难也会找警察帮忙。
至于工地上的事,他也考虑了,料都进完了,工钱前不久才花的,他留在这,除了干点体力活,也没啥能帮的忙。
大哥在家,就多操点心。
周俊进了县城就写了一封信回来,报平安。
到了哈城买上了火车票,又写了一封信。
县城的信寄的很快,当天下午就到了。
哈城的信,第二天傍晚也到了。
周俊人已经到了沈城,下了火车,又掏出小本本。
是他那天晚上,熬夜凭着印象记下来的路线。
又划划写写,媳妇不一定还住在之前的酒店,但是她肯定会去厂子。
本子上有他记的厂子的地址。
周俊出了车站,又朝着人一路打听,坐上了公交。
下了车,望着他来过好几次的厂子,周俊跑上前。
朝着保安问他媳妇在哪。
之前的保安换了人,周俊不认识,他问他媳妇沈玉玊在哪?
厂子里上百人,保安不知道沈玉玊是谁。
没办法周俊又问道:“那何经理呢,就是销售部的那个。”
“何经理?”保安道,“他前几天就被停职了,不在这里。”
“啥?”周俊瞪大了眼睛好半晌。
那他该去哪找他媳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