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龙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他妈发给他的任务。
事关他家前程,务必小龙把这事弄明白。
这一路上可把一个半大小子给愁坏了。
全然不知事情真相的周俊,坐在车上傻乎乎的掏出一根红薯,递给周小龙,“给,你小婶给我带的。”
周小龙没胃口,“小叔吃吧。”
“我这还有鸡蛋,梨,苹果。”周俊在军绿色小布包里翻了翻,“你要吃哪个?”
周小龙随手拿了个梨。
……
周甸镇离湾子沟村有三十多里路。
沈玉玊也趁着过节,买了些东西,租了镇上的一辆车,回了一趟所谓的娘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她大伯母责骂老太太的声音。
沈玉玊故意大嗓门喊:“奶,我回来了。”
没过几秒,沈家大伯母掀着门帘出来,看到沈玉玊就顺手捞起扫把,砸了过来:
“你个丧门星,还回来干啥!”
沈玉玊拎着东西,一避身躲过了,“我有沈淮滨的消息,要不要听听?”
冲过来要打人的沈家大伯母,气得止住脚步,依旧铁青着脸,仇敌似的问:“啥消息?”
沈玉玊道:“判决在故意致人死亡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之间有争议,若是淮滨哥能定罪过失致人死人的话,用不上几年应该就能回来。”
“那咋才能定过失致人死亡罪?”沈家大伯母一听事情有转机,眼里立马就湿了,“玉玊你是不是认识啥人,有啥法子?”
“要我托人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看看我奶。”
沈玉玊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来,其实,就是在想办法怎么能拿捏住她大伯母。
不然,她回来也只会更加激怒她大伯母。
如今,那边她听周老三的战友探听的消息,根据周老大的供词,和刘邦子供出温知良后,主动交代的。
沈淮滨的案件差不多可以定性在防卫过当,过失致人死亡罪。
沈家大伯母抹了一下眼泪,让出道来。
沈玉玊拎着东西,进了原主奶奶那屋。
屋里一股充斥着难闻的味道,沈家大伯母忙打开门帘子和窗户,通风散味。
又把炕沿上摆着黑啦吧唧的糊涂汤端了下去,用抹布把炕沿擦了擦。
原主的奶奶本来岁数就不小,沈淮滨入狱对于她来说打击也是有的。
人又瘦了,皮包骨头似的躺在炕上,看到沈玉玊来了,浑浊的眼睛,看到了点光,“玉玊来了啊。”
沈玉玊微微笑了下,放下东西,拉过老太太的手,“是孙女来晚了。”
“能来就行。”老太太说话明显气虚,“我还担心在我没了之前,见不到你了呢。”
沈家大伯母最近脾气不好,对老太太自然也不好,她心虚没在这屋多待。
赶紧去做了饭。
屋里只剩下沈玉玊和老太太,老太太拉着沈玉玊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沈玉玊问道:“奶,你有啥话想说?”
“玉玊……”老太太布满褶皱的脸上蜡黄到泛着灰白的气色,扶着沈玉玊勉强的坐了起来,“其实,你妈她……没死。”
沈玉玊轻蹙了眉头。
老太太看着和她那个狠心的儿媳,越长越像的沈玉玊,虚弱地喘息又重了几分,松开手说:
“你妈是当年城里第一批下乡的知情,后来觉得回城无望,就跟你爸俩好上了,还生了你。
谁知道过了几年,又开始逐渐放开知青返乡的政策。
你妈说想回家探亲,你爸把家里的钱都给她拿上了,谁知一连几个月,你妈都没回来。
家里还收到了云城的来信,说你妈出意外没了。
你爸不信,非要去找她,回来后便整日的失魂落魄……
所有人也都以为她真的死了,只有你爸知道她没有。
她只是嫌弃我们是农村的,家里穷,想撇下你们父女俩而已。
你爸就是因为她,才受了刺激,郁郁寡终。”
老太太颤抖着手,掀开了炕席。
“我已经没几日活头了,不想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里去。”
炕席下面的火炕,铺着一层沙子,沙子下面埋着一块裹着的红布。
老太太打开层层包裹着的红布,里面有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里面还有一块拴着红绳,水滴形状的玉佩吊坠。
“这是你父亲回来后,给你带回来的,值不值钱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怕你大伯母看见,一直帮你藏着,你日后若是想去找她,这信封上有地址。”
沈玉玊心里浮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沈家又从来没搬过家,原主的母亲想找,早就找回来了。
原主又何必寄人篱下,看着人脸色长大?
沈玉玊道:“一个为了自己,就能抛夫弃女的人,找她有什么意义。”
“你已经长大了,找不找你自己定,这个毕竟是你母亲给你的东西……”
老太太已经是强撑着说了这么多话。
沈玉玊还是把东西装进了包里。
中午,沈玉玊跟司机在这里吃的。
吃完饭,又给了沈家大伯母五十块钱,让她最近给她奶做点好吃的。
她有时间还会再过来。
沈家大伯母还等着沈玉玊带来好消息呢,忙应声叫沈玉玊放心。
……
周俊跟着周小龙一路倒车,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了哈城医院。
周小龙朝着当初的主治医生打听了他父亲的情况,又开了一些药。
叫他小叔排队取药的时候,又给他小叔挂了个男性科室的号。
叫到号,周小龙拿着手写的号码,先进去跟大夫说了一下情况。
才拉着他小叔进来。
周俊看着男性科室的牌子,只以为是给男人看病的地方:“周小龙你病了么?哪不舒服?”
“不是我,是小叔你。”周小龙想了一路的法子,最后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我给小叔挂了个号,能查出来小叔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
“这不用查,我当然能生了。”周俊不想进去,“不用浪费这个钱。”
“已经挂过号了,退不了,你就进去看看大夫咋说。”
“这还有啥好说的。”周俊实在搞不懂小龙,花这冤枉钱干嘛,“要不你进去看吧。”
周俊转身要走,周小龙拉住他,“我又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周俊很确定。
“大夫已经再叫了,小叔你就别墨迹了。”
他小叔太难搞,周小龙直接把他推进来。
说着又把门给关上了。
周俊呆愣愣的站着,看着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大夫,也朝他看了一眼。
“叫周俊是吧,今年二十五。”
周俊懵懂又局促的“嗯”了声。
大夫在抽屉里拿过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先把裤子脱了。”
“啥?”周俊眨了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为啥要脱裤子啊,我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