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第一次坐火车,又好奇地不行,数着过往货车车厢。
“媳妇,有57节,好长好长。”周俊眼睛追随着在他们眼前,咔嚓咔嚓开过去的绿皮火车。
沈玉玊靠着窗户坐的,坐得屁股疼,“就是太慢,硬座也太硬。”
周俊忙把自己外套脱了,“垫上点就不硬了。”
“不用。”沈玉玊又丢给他,“赶紧穿上,小心倒春寒,再感冒了。”
“我身体硬朗着呢。”周俊穿着毛衣,拍拍结实的胸脯,“从来不生病。”
对面坐着的是对母女俩,女孩瞧着周俊忍不住笑了一声。
本来还以为是郎才女貌,结果一开口憨了吧唧的。
沈玉玊其实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周俊。
周俊是不怎么聪明,可他心灵纯净,不知比这世上多少人,要好上千百倍。
沈玉玊主动帮周俊把衣服扣子扣好,“出门在外,万一生病了不好。”
“哦。”
周俊一低头,就是媳妇的脸。
媳妇的眉毛细细弯弯,像窗外刚发芽的柳叶。
睫毛也好长,带着卷。
鼻子小巧的跟妞妞手里的洋娃娃似的。
粉红的唇也……
不由得又想起他媳妇亲他的时候,周俊抿了下唇。
感觉耳朵有点热,心跳还有点快,扑通扑通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周俊捧着水壶,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把乱掉的心跳压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最近咋了,只要他媳妇离他一近,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发烧生病了似的。
不会真生了啥病吧。
周俊摸了摸额头。
“咋了?”沈玉玊问。
“啊?哦,那个,有点饿了。”周俊喝了这么多水,还是感觉嗓子有点干,又喝了一口水。
“饿了,喝水能填饱肚子啊。”
俩人光顾着赶路,没来得及吃饭。
沈玉玊在包里翻出包着的鸡蛋,“火车后半夜才能到,今晚随便吃点垫吧垫吧。”
沈玉玊敲了个鸡蛋,剥了皮,给了周俊。
“媳妇先吃。”周俊笑得眉眼都弯的。
对面的女孩一直打量着这边,边瞧边笑。
周俊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以为女孩也饿了,想了想,很不舍地拿出一个鸡蛋,“你也饿了?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再多我媳妇没得吃了。”
女孩被他说的一愣,“不是,我们带了吃的。”
沈玉玊看到女孩羞红的脸,这哪是肚子饿了,分明是看上小傻子了。
女孩递过来一个梨子,“给你。”
周俊觉得对方没要他的鸡蛋,他也不能拿她的梨子。
可是这大大的雪花梨看着好甜啊。
“那我拿鸡蛋跟你换。”周俊很聪明地拿过梨子,又把鸡蛋塞到了女孩手里。
反手用衣服擦了擦梨子,“给媳妇吃。”
女孩低低笑道:“这位姐姐,你命真好,遇见一个对你这么好的男人。”
沈玉玊接过梨,“嗯,确实挺不错。”
周俊没想到换个梨子还能得到媳妇的夸奖,整个人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甚至想唱歌给媳妇听。
不过,火车上人太多,他只唱给媳妇一个人听。
周俊刚刚水喝多了,这会儿想去茅房。
可他在长长的火车里,火车又不像坐大巴车似的叫一声,司机就能在路边给他停下来。
周俊憋得难受。
沈玉玊瞧见他一直捂着肚子,“干嘛呢,肚子不舒服?”
周俊实在憋不住了,再憋下去他怕自己尿裤子丢人。
于是,趴在自己媳妇耳边悄声说:“我想撒尿,可车不停。”
沈玉玊差点被逗笑,瞥了一眼,敛了敛神情,“车上有茅房,在两节车厢中间,你认识厕所两字吧。”
周俊上到过六年级,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学习很好的,后来就慢慢不行了。
数学题都拐着弯。
语文又是文章理解,又是作文。
他每次都觉得自己写的可好了,可是老师就是跟他作对,每次给他零分。
导致他上学成绩总是不及格,留级一年,升一年,磕磕巴巴地读完了小学。
后来上初中,他都十七了,跟小龙那么大,他就辍学了,留在家干活。
但是基本的字,他都认识。
周俊在两节车厢中间,看到了厕所,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吼声,“急啥,没看有人么。”
哦,原来里面有人,周俊只能夹紧腿,焦急的等在外面。
无意间晃见挤满人的过道,有个人手里拿着个小刀片,划破了另一个女人背着的包。
车上有小偷。
偷包的人是个四五十的男人,正好对上了周俊的视线。
周俊慢半拍的将目光移走,拍了下门,“你快点,我快憋不住了。”
厕所里的人,这才慢腾腾的走出来,“催催催,着急不早点过来。”
一出来,人呢?
估计是忍不住去了别的厕所。
周俊回来的时候,看着媳妇背着的包,他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下。
“咋了?”沈玉玊道。
周俊又趴在沈玉玊耳边,“有小偷,我看见那人拿着小刀子,割别人的包着,媳妇咱们得把包看好了。”
沈玉玊的包里,除了点纸,还有化妆品外,没装什么钱。
出门在外,她的钱向来都是贴身保存的。
外面只留一些随时够花的零钱。
沈玉玊不想惹麻烦,“那人看见你了?”
“没没有吧。”周俊不确定道,“好像也看到了,就那么一眼,我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麻烦。”沈玉玊低声警告了句。
“哦。”可是已经晚了,“媳妇,我好像多事了。”
话音刚落,乘警已经把那偷钱包的贼人拿住了。
“我没忍住跟穿着制服的人说了。”周俊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不过,我没那么傻,我是假装问厕所的时候,偷偷说的。”
“……”沈玉玊望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犯人,一把扳过周俊的脑袋,将脸压向了她肩头。
“媳妇?”周俊心跳又快了起来。
直到那一脸横肉的犯人过去,沈玉玊才松开周俊的脑袋,“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别生事。”
“哦。”
火车轰隆轰隆地开了大半宿。
沈玉玊后来靠着窗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却枕着周俊的肩头。
沈玉玊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到哪了?”
“刚过了个小县城,下一站就是了。”周俊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会儿?”沈玉玊道。
周俊没睡。
一会儿怕媳妇磕到脑袋。
一会儿又怕再冒出来个小偷趁他们睡着了,偷东西。
还怕都睡着了,睡过站。
这会好困,“媳妇天还没亮呢,下了车,我们要去哪?”
“先找个小旅馆住一宿。”
这一宿,睡得她浑身骨头疼。
下了车,俩人先吃了点东西,沈玉玊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旅馆。
她在这方面向来还挺舍得花钱。
主要是怕不安全,也怕不干净。
不巧的是,这个时间段,天还没亮,很多都还没退房,剩的房间有限,没啥能选的。
沈玉玊又懒得费时间再出去找别家去了,“那就大床房吧。”
领了钥匙,进了房间,沈玉玊换着鞋。
周俊跑进来,“媳妇,今晚我们要睡一张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