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赫玄很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当转身接触到她眼下的青黑时便瞬间哑了声,
联想到她这两日不分昼夜地忙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不知这人到底图什么,秦府到他这王爷府,外城到内城,
这么累,就该早回去歇着才是,他等就等了,又不是不能等...
“本王明日还要上早朝,你...”
听到他有松口的意思,梦娇忙顺杆子爬的撑起身,朝着软榻走去,
自从跟他接吻之后,身体就好像陷入暖洋洋的包围圈,实在困倦。
刚一躺下扯过锦被,简单说了没两句,梦娇就感觉眼皮再难克制的开始打架,
“王爷放心,我不会叫旁人知晓,
不过下次,你记得单独给我留门,要么留个墙也行,老是打晕你的人,我不赔......”
她这一番动作,迅速地叫子书赫玄猝不及防,
从起身到上榻,再到盖被子,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甚至他感觉她的话都没说完,眨眼就进入了梦乡。
还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这睡眠质量...当真让人羡慕......
只是,这人到底是不是个将军?
在他这个外人面前毫无防备,也不怕他做些对她不利的事...
想到这儿,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她先前说对自己并非玩笑的话...
子书赫玄猛地摇头,试图将这荒唐的想法抛出脑子,
只是着实奇怪,越让自己不去想,那话就越是魔怔的在他脑中回旋个不停。
冷着脸大步朝门外走去,心想着睡一觉,睡一觉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他只是重复这无趣的生活,贸然被人打乱有些不适应罢了。
明天,明天一切又会回归原样的...
推开门的一刹,雨滴夹杂着冷空气,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道扑鼻而来,
他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突然想到伺候书房的下人都被某人打晕,貌似就连软榻上的锦被也是夏季的薄款...
想到此,他无奈地叹口气,又转身寻了新的被子帮她换上,
盯着床上睡得没心没肺的某人,子书赫玄竟破天荒觉得有些不平衡,
不过,睡着的某人和白日里完全不同,毫无棱角,
闭着眼无意识的身体蜷缩,有点儿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呼...冤家......”
————
翌日清晨,子书赫玄一如寻常般自己快速整理着朝服,
候在他身旁不敢近身的齐成见他就要出门,几番欲言又止,终还是在自家主子抬脚前犹豫着开了口。
“主子,那位...额,给您留了东西,属下怎么处理?”
闻言,子书赫玄顿住,瞧了瞧外边还未透亮的天色,转头不解地看向他,
“她几时走的,什么东西?”
“申时三刻起身,半刻后离开书房,但方才又回来了一趟,交给属下这个纸袋,
属下担心有问题,但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就是晓市里普通的山药糕和百合酥。”
齐成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变得温热的纸袋双手托举递向自家王爷。
子书赫玄蹙眉,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那人当自己铁打的不成,
伸手接过,随意地塞进衣袖,大步朝府门外走去,
临了上马车前,他突然想到什么,沉了沉脸有些突兀地对着齐成吩咐,
“下次她送的东西,直接拿给本王。”
“是,属下明白。”
看着飞速下落的轿帘,齐成困惑地挠挠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他家爷怎么好像有点儿生气的样子,
总不能是因为他检查那位的东西吧?
————
另一边秦家,结束完晨练的梦娇简单清洗后随手换上了一早准备的男装,
回想起方才舞枪时产生的气劲,心中悄然滋生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想到某位王爷的忙碌,便也只能将想法暂时搁置。
从厨房取了几根新鲜的胡萝卜洗净,梦娇大步朝着马房走去,
途中经过外院时,不经意看到正被大嫂拖着送上马车的秦南归。
算算时辰,倒确实是那小屁孩该上学的时间,
只是这两日她刚回来,难得休息,按大嫂那性子,本也不是连个假都舍不得给小屁孩请的人才是。
心中虽这么想,但毕竟是嫂子自己教育孩子,她就算有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
还是等一会儿拿到钱坤调查的资料再说...
刚一踏进马棚,梦娇就听见自家马儿那哼哼唧唧的声音,不用想就猜到无双约莫是闻到了她的气味,
有时候她都担心哪一日这马会因为太过通人性,然后突然就开口说话。
无双本是她十六岁打仗归营时遇到的野马,当时第一次见的时候估摸着也就刚几个月的样子,
小马崽被搁浅在一个泥潭里动弹不得,身边也早已没有了大马的身影。
将马儿从泥潭里救出的时候,小家伙浑身打着战,已然严重失温,
军医检查后说约莫是因为被母马抛弃没了口粮,加之泥潭的温度又低,估摸就算带回去也活不了几日。
毕竟当时军中的药草本就紧缺,战士们都是硬扛,更别说把珍贵的药给一个不健康的马儿。
说来也奇怪,梦娇本以为自己砍人砍得早已经没有了怜悯心,
但当接触到马儿那双又大又亮,还泛着泪花的眼睛时,她竟难得地心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借着扎营休息的空档,她一点点清理掉了它身上的淤泥,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全喂给了小家伙,心想着剩下的就看它的造化。
一个午休的时间,没了泥潭束缚的小马儿明显状态有些改善,只是三番五次地尝试,仍旧无法起身。
等军队整修结束,彻底准备离开的时候,梦娇等了又等,终是不忍心再看,
怎料她刚走没几步,腰间便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再一回头,方才那一直没能起身的小马驹,竟是在心急之下踉踉跄跄地追上了她。
自此,她将它带回营帐,
在它没长大的时候,她几乎日夜的守着,有时候甚至直接睡在马棚。
好在经过她的照料,昔日虚弱的小马驹再也没有生过病,还一日比一日长得健壮。
本来因着它全身通体黝黑,唯有两只前蹄带着白色,梦娇当时想给它起名叫“踏雪”来着,
谁知小家伙好似能听得懂,那段时间耍脾气到就连最喜欢的野苹果都不吃了,索性起名这事儿也就搁置了。
再后来,得知它是难得的汗血宝马与蒙马杂交,虽身形瞧着只比普通马儿壮硕一圈,但耐力却是比纯种汗血宝马都要持久,
她便又给它想了个名字,叫“无双”。
好在这次没有得到小家伙反对,至此这名字便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手中的胡萝卜一截一截地被啃掉,梦娇瞧了眼被她吓得缩在墙角的几匹府马,其中最可怜的头顶盯着一撮白的那匹,更是对着墙俨然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
梦娇好笑的拿着剩下半截的胡萝卜给无双强制刷牙,故意不给她吃,
“人家只是长的白,你不能因为你自己不白,你就不让别的马也白吧?”
“哧哧~”(俺只是个小马,俺听不懂你在说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