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宫门,梦娇踩着鹿皮靴子跳下马车,头上簪着的,是战南初亲手做的绞丝发钗,
谢思远在远处看到她活泼的一幕霎时眉眼带笑,正欲伸手张口同她打招呼,
只见下一刻马车钻出另一人,那人手里拿着火红狐裘将梦娇完全罩住,两人不知说了什么,
可他看到梦娇并不反抗,甚至笑的眉眼弯弯像是在朝那人撒娇,
说不出哪里不对,谢思远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笑不出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见他靠近,梦娇扯着战南初同他规矩行礼,
突如其来的行礼叫谢思远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急忙将人扶起,
他们之间,终究是生分了啊。
战南初进宫叙事,顺便参加宫宴,梦娇实在不想进宫干坐着不说,大冬天饭还是冷的,所以她早早的回了王府,
只是马车行至摄政王府门口,她才发现门前早已停了一辆略显华贵的马车,
再一看马车旁站着的人,这不正是原身的外公,袁辰启老爷子嘛,
一老一少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梦娇先开了口,
“外公。”
袁辰启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缓缓动了动,眼角的皱纹都好似爬上了愉悦,不过还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不怪他们。
皇宫里,谢思远忐忑的等待着战南初的宣判,战南初斜睨了他一眼,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文韬》守国,天下治,仁圣藏,天下乱,仁圣昌,何解?”
谢思远直直腰背,虽未明白他此话有何用意,却还是认真开口回,
“圣人治理天下,应参照万物运行法则,效仿自然规律,天下大治,仁人圣君合该隐而不露,天下动乱时,需奋起拨乱,建功立业……”
战南初点点头,将手中其生母所有的资料推给他,
“陛下天资聪颖,实乃龙宁百姓之福,还望陛下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话落转身点头,留给谢思远一个高大的背影,
谢思远坐在龙案前许久,都不用打开眼前的东西他便知道那是些什么,
他这算是,彻底得到了他的认可?还是,话里有话?
战南初坐上回府的马车,孟恒高兴的追上,亲自接替马夫赶着马车,
“王爷,您明知道小皇帝对您防备,做什么还给他那些证据。”
马车里,战南初眼神温柔,继续打磨着手上的玉簪,
闻言脑中缓慢划过自家父亲毒发身亡时的模样,他怎么可能真的对皇家之人没有防备,
他今日的话,既是鼓励也是警告,希望小皇帝不会轻易找死,他不是父亲,他不爱国,甚至不介意灭国,
不过再过几月,他还需要他的一封圣旨,今日就只当叫他开心一段时日,
恍然又想到他今日看向梦娇的眼神,他幽幽开口,
“皇宫里的进度怎么样了?”
孟恒拢了拢衣服,暗想今年还挺冷,
“王爷放心,都换了。”
“嗯,安排几个宫女给皇帝启蒙吧。”
“是。”
马车悠悠驶回王府,战南初再没有说话,重新将心思放在手中的玉簪。
战南初是在回京第二日才与袁老爷子见了面,两人约在京城有名的四季楼相见,
一进包房,袁辰启就拍着自己儿子肩膀,叫他朝他下跪,
战南初忙快步上前将袁富景扶起,不过对于想要啃他侄女那颗白菜,他是半点不心虚的,
且不说这两人其实就是找来帮小姑娘办及笄宴的,就光他这半年多对他们的扶持也算的上仁至义尽,
至于他们会不会干扰到自己求娶梦娇,那小丫头如今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没怎么亲近过的这两人,
“袁家上下多谢王爷大恩。”
“不必多礼,您老请坐,我们还是谈谈帮娇娇办及笄宴的事情。”
“好好好,先谈正事。”
梦娇对此毫不知情,此时她久违的躺在熟悉的小床,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这半年多,胸前的包子倒是长了不少,可这个子是一点儿也不长,
她想着肯定是因为小小年纪睡眠不充足,于是她硬是逼着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时,战南初正坐在床边捧着她的手,身边是一堆的瓶瓶罐罐,
发现梦娇醒了,战南初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柔和的朝她笑,
梦娇一时看得有些痴,还真是好久不见他这么温柔,
“哥哥在做什么?”
“在帮娇娇染指甲……”战南初指指她的脚,示意她看,
屋子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梦娇抬抬小脚,这才发现十根脚趾都被整整齐齐包了扁豆叶片一样的东西,外面用棉线仔细捆好,跟一排大小不一的小粽子似的,
“有点凉丝丝的,哈哈,哥哥别碰我脚心。”
见梦娇动,战南初忙握着她脚丫放回原位,
谁知小姑娘像是被点了笑穴,躲得更厉害了,见此,他彻底放弃,抓着她的脚报复性的不愿松手,
梦娇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这四年多她还以为身子已经没那么敏感了,谁知道脚心简直是她的第二个笑穴,痒死,
救不出自己的小脚,梦娇气哼哼咬上了战南初的肩膀,
战南初嘶了一声,小丫头是真舍得下嘴咬,
见她眼睛弯成月牙,眼尾都染上了嫣红,还泛着水光,他忙松开手,只是喉间忽然觉得有些干涩,
“好了不闹了,今日是有正事同你商量。”
梦娇踹踹他,暗想这家伙装正经,
“切~商量就商量,哥哥帮我拆,话说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新花样?”
战南初认命的拆,见她这么依赖自己心间溢满甜蜜,声音放轻,像是雾里看花,朦胧不已,
“能照顾你的都有在学,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梦娇没听清,
“哥哥说什么?”
“没什么,娇娇要起床了吗?哥哥叫她们送吃的来。”
战南初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拆着手上的叶子,一张张绿叶被轻柔卸下,露出里面精心涂抹的蔻丹,
只是瞧着那微微的粉红,战南初不禁皱眉,
都已挑了最大红的花儿,可这效果不尽人意,
竟是半点配不上她……
梦娇见他皱眉捧着自己的脚,凑近瞧了瞧,
其实他染的很好,颜色均匀,朱红润泽,完全就是“十指芊芊玉笋红”的真实写照,天然的花汁染成这般已是极美,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话落挤开瓶瓶罐罐爬上他身子,抱紧他脖颈亲亲他转移话题,
“哥哥快说,到底要与我商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