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未染走在回去的路上,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傍晚的清风扫过,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方子言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言,这样的主子叫他有些害怕,也有些心疼,
也是,怎会有人当真不在意亲人的态度,亲自端了曾经最渴望的念想,他怎么可能不痛,
想了想,方子言灵光一闪,
“爷,世子妃说,您搬走之前记得把院里梨花树下她酿的酒挖走。”
钟离未染前进的身形顿了顿,眸里重新漾起了柔情,
迄今为止只有一人问过他喝药苦不苦,那人不仅为他准备了蜜饯,还帮他做了奇怪的叫做吸管的东西,
她说舌尖有感受苦味的一物,叫做舌苔,避开他,便不会苦,
他望着她的眼照做,
自那以后,唯余甜。
国公府的一切,梦娇通过系统看的清清楚楚,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故作为外人她无法评判谁对谁错,
她只是突然想起,曾经在现实社会自己也是如此,
从小经历打压式教育,直到经济独立之前父母都是家中所谓的掌权者,
不是说他们不爱,只是有的父母给的爱,太过让人窒息,
他们一边操控她的人生,不断的重复自己为了家庭尽力的付出,就好像他们所有的压力都来源于自己,
一边打压道德绑架她,他们的关系比之亲子其实更像是债主与负债人,
为此她有一段时间极度敏感自卑,直到抓住偶然的机遇有了点小钱,他们的关系好像才逐渐缓和,
爱是常觉亏欠,不是常觉亏本,
所以,比起回家得到虚伪的认同,她更喜欢自由,
做不到真正的分离,那就从最基础的物理隔离开始做起,
想来,钟离未染也是如此想法,背负着世子的责任十几年,
好不容易走出那层牢笼,却发现父母给他套了新的枷锁,
料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差别对待,明明,大家都是他们的孩子啊。
不过,已然忍受十几年的他突然改变,她想,可能还有些是因为她,
怕是他也考虑到国公府规矩众多,而自己又在很早的时候就在意身契想要出府,明显不喜被人管控才如此做。
...
钟离未染的迁府宴办的很成功,有老太太坐镇,各家名门贵族自是竞相前来道贺,便是来不得的也是备了厚礼送上,
观望的人此时才得见钟离未染的面容,大庭广众之下靠在那还未成婚的小门小户之女身上,瞧着那身子还是不怎么康健的样子,
原本,有看到皇帝送来的盛大贺礼之人,还想着将那府中不受宠但是好颜色些的女儿,塞进这世子府分一杯羹,
只是眼下瞧着他时不时掩唇咳嗽的模样,还是算了,损失一个女儿是小事,要是将这世子弄的更加身子不好,怕是会更加不好收场,
梦娇一脸假笑的应对每一个朝他们走来的恭喜之人,若是女子,钟离未染便会冷着脸不做回答,
若是男子,不论老少,他则会瞬间变成病恹恹,耍赖的腻在她颈窝跟人家回谢,
身子好的不能再好,非得在那唇上涂几层白粉,脸上点几个麻子,
不过他个大男人自己都不要面子,她也懒得管,正好她也喜欢两人的生活低调些不被人打扰,
两人的成婚日子,经过老太太和陆老请人合八字,对生辰,最终确定在了两月后,
至于叶红音,如今到是越来越习惯不发表意见,
起初梦娇还怕她心里憋闷,同她促膝长谈,叶红音只看着她面带笑意,表示自己并不觉得别扭,
如今走到这一步,梦娇也知道自己可能在叶红音面前暴露了身份,只是她不可能伪装一辈子,她也在赌,赌叶红音放不下对女儿的感情,
日月如梭,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梦娇依旧过着陪师父三五不时义诊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有了个粘人的未婚夫会守在自己义诊桌子旁一直盯着,
同往常一般义诊结束回府,梦娇刚上马车就被拿着手巾的钟离未染揽进了怀中,
梦娇认命的张开双手任由他擦擦擦,这家伙的洁癖好像作用错了对象,全都反噬到自己身上了似的,
终于擦完香香,钟离未染俯身覆进梦娇颈窝,对着她的耳边呵气,
“娘子,马上就要成婚了,最近几日就要见不到你了,你会不会想我?”
发丝外莹白的耳珠蒙上了嫣红,梦娇只觉耳边的声音带着蛊惑引得她身子酥麻,
“婚前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啊,你,你别闹,这还是在马车。”
梦娇打赌这家伙是这几个世界心思最坏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温柔,也比任何一个都会勾引人,
他总是温柔的布好陷阱,随后一点点引诱自己走进,等到自己发觉时为时已晚,只能喘着气任人摆布,
不是在奇奇怪怪的马车,就是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厨房,
不行不行,今天师父说要给自己介绍师兄,她不能再叫这家伙蛊惑了去,
她反应过来时上身已经只剩抹胸,钟离未染还在自己的脖颈间作乱,
强撑着坐起身,梦娇翻身跪爬向前,逃到角落里吞了吞口水,
手下动作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看向那衣冠楚楚的谪仙,
“不,不准,今天不行。”
钟离未染像是受打击一样,虽没有再靠近,但是脸上写满了受伤,像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狐狸精,
此刻顶着湿漉漉的大眼,无形的耳朵耷拉着,配合他吻的更为鲜艳的红唇,
“为什么,我不进去...”
梦娇狠狠闭上眼,什么鬼东西,虽说自从上次意外以后他确实没进去,
啊呸,这不是重点,
青天白日的,她今天是真的有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我今日有事,你早些回去休息,还剩三天就要成婚了,爷你忍忍哈~白白!”
话落略显狼狈的,揪着衣裙下马车直直朝府中跑去,
待梦娇彻底消失在府门后,钟离未染确定她当真没有回头后,马车帘子才落下,神色悄然变回正常模样,
他早就得了消息,老头儿那两个徒弟今日带了添妆来,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想到刚才在她脖颈留下的串串红梅,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接下来的三天,要怎么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