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娇拍拍手,韩彦得了令将早就候在门外的接生婆子带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她和陈医师的认罪状纸,
“楚氏,你且看看,下面的人你可认识?”
梦娇经历这一场闹剧,怀孕的妊娠反应早就让她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对着楚氏冷声开口,
楚氏在看到接生婆子进门的瞬间就已经面色惨白,这一刻她突然明白,
什么流产,什么突然回府,这一切本就是针对她先前害死云氏的报复。
辩无可辩,楚氏强打着起身,对着上座的梦娇强装镇定,
“认识,认识又如何?没错,你娘就是我指使人害的,一个小小妾室,我这当家主母怎么就不能赐死一个小妾了?你奈我何?”
白展雄状似惊恐的看着往日在他面前轻声细语的楚氏,
“你,你...你个毒妇!”
梦娇看着白展雄刹那的心虚,缓缓开口,
“是,我母亲卑贱,信了父亲的鬼话,举家全力培养出了白大人这一身的功名,
为了他上京赶考,外公外婆不辞辛苦,变卖家产,最后生了重病无钱可医,不治而亡!
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白大人抬你进门,自降成妾!
母亲纵是有气,为了尚在腹中的我,这些年她一忍再忍,
可她一生善良贤惠,半点不与你相争,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你都容不下她一个小小的妾室!
还有你,白大人,你明知她楚氏心胸狭隘,嫉妒成性,
你一面享受着母亲的贴心慰护,一面利用着楚氏的家中地位,
你可知就是你的不作为,这些年你才膝下无子!
你以为母亲是因为什么死的,是你的自私自利,优柔寡断,亲手断送了自己心爱之人和白府嫡子的性命!
从前如此,今日,亦如此!”
梦娇此刻仿佛就是原身,将原身所有不敢说的,心中憋闷的,统统发泄质问了出来,
她就是要看看他白展雄如今证据摆在面前,他还能否安稳的装作没看见!
白父一时间怔愣在地,梦娇的话撕下了他的遮羞布,他不禁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仿佛真的痛苦不堪,
楚氏揪着衣服,目光落到低头不语的白展雄身上,语气却讷讷,
“那,那又如何?我是先帝亲封的郡主,你们动不了我的,对,你们怎么敢?你们不敢!”
这话提醒着她自己,也提醒着似乎陷入痛苦的白父,
倏然,裴谨烨解下腰间一块令牌,扔在楚氏面前,
“为何动不得你?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将楚氏惊在原地,也叫低头装鸵鸟的白父彻底下了弃车保帅的决心,他看得出来梦娇今日是有备而来,
“明慧啊,这么多年,够了...什么我都能忍,可你为何,连个后都不愿留给我啊?唉,罢了,我会亲自陪你去京兆府自首的。”
楚氏惊讶的听着白展雄这番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话,终是疯狂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白展雄,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今日你这一番话,当真是叫我刷新对你的眼见,你可真是个烂人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做的那些都是你默许的吗?还不是你自己毫无本事,全靠我亲王府的提携,
怎么,如今有太子和这小贱人给你撑腰你就想舍了我?
想得美,
这么多年你掌管礼部,多少次在科考上动手脚,你以为我半点没有防你吗?陪我去京兆尹,呵,你敢吗?”
白展雄哆嗦着手指指向楚氏,没想到自己会被楚氏算计,
“你你你,毒妇!”
转身面向上首的太子和梦娇,急忙撇清关系,
“殿下,臣没有,您别听信这毒妇的谗言啊,她定是心中暗恨,所以对臣恶意中伤啊。”
梦娇看着昔日装作恩爱的两人狗咬狗,只觉心中畅快,鉴于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梦娇虚弱的靠进裴谨烨的怀里,
状似痛苦不愿再听,将接下来的事交给裴谨烨,
“殿下,妾身听不下去了,只想伤害母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话的意思裴谨烨听懂了,便是代表白父她也不管,
裴谨烨将人公主抱进怀里,心疼的摸摸她快要闭上的眼睫,吻了吻她的额头,将人搂的更紧,
“睡吧,孤来处理。”
梦娇乖乖由着男人抱紧,闭上眼听着下方的人被暗卫拖走的声音,没忍住当真睡了过去。
裴谨烨就这样抱着梦娇坐了许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要渐渐消失才将怀中人抱起,撑着麻木的手臂,抱着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整个下午,楚氏及一众白府涉事人员被大张旗鼓的送去了京兆府尹,
白父看着自己空了大半的尚书府,有一瞬间觉得心如死灰,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白府竟成了楚氏的白府,而他接下来,还有可能要接受京兆尹的盘查,
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韩彦拿着裴谨烨的令牌直接入了京兆府主事的内堂,
于是整个京城里,明慧郡主毒杀小妾,枉害多条家仆家人性命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梦娇睡得香甜,对这一切毫无所知,醒来后过了几日迷糊间听到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楚氏被判斩首,原主报仇的愿望达成咯~”
彼时,梦娇正从床上幽幽醒来,看着身侧凉了的床位发呆,
从上次白府回来以后,裴谨烨表面毫无异常,但是梦娇知道,他生气了,
最近开始日日声称自己忙于朝事,回府也只静静陪着她用膳后便早早歇息,第二日又会早早起身上朝去,
系统见此,又幽幽对着梦娇开口,
“姐姐,你明明可以买致幻的丸子一了百了,为什么还要故意给裴谨烨留下生疑的地方啊?”
梦娇缓缓起身,抚着自己的小腹,
“因为我们的感情也就到这了,他如今对我的纵容全都来自于他只能对我产生欲望,
说白了,孩子生出来后,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那时他也就无后顾之忧,皇帝若是给他指个正妃,我一个妾室又能如何?
我本就不是他心中那个善良纯真的小姑娘,而我最终的目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只能亲手摧毁他脑中对我的幻想,
趁着现在孩子还在腹中,探一探他对我的容忍。”
夜幕低垂,裴谨烨坐在马车里眸色复杂的看着东宫大门的红灯笼,
前日里梦娇带他去祭拜云氏时的一幕幕还在眼前,
接生的婆子看着梦娇的眼神明显恐惧,甚至她都不是京中人士,就连那医师也任由梦娇搓圆捏扁,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梦娇不是他眼中那个单纯可怜的小姑娘,
他不怨她隐藏自己,白府那样的肮脏,小姑娘能保护自己他甚至有些欣慰,
他只是,只是不明白她都已嫁给了他,为什么,不能试着信一信他,
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的特别吗?
试着依靠他,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