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既往不咎。”刘大仁笑得像是一把刀,气势逼人,燕沫儿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小看这个年轻人。
景容说,“你助纣为虐,应该是被皇上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我是朝廷官员,对北漠的朝堂和子民忠心耿耿。”燕沫儿道,“现在,西凉人已经冲到了边境,边境上的数千人,都在受苦受难。”
“所以呢?”刘都统道,“段钰是西凉人的叛徒,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入京取皇上首级!”
“大胆!”一声暴喝传来。燕沫儿一拍桌子,怒喝一声,“敢问刘大仁为何对朝堂恨之入骨?”
听到他的后半个字,燕沫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万千骏马践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爹就是被那狗皇给害死的。”刘大仁一口咬死了他爹。
苏州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段钰从任职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京城,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将刘大仁他爹给害死了?
“燕帅不明白是正常的,那就由我来说吧。”陈辞忽然说了一句,“刘都统他爹不但是个屠猪贼,在整个苏州城也是出了名的侩子手,不过,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他所杀害的,都是那些意图杀害平民的卑鄙小人。”
“上一任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太子听说了这个人,本想让他进京,可刘大仁的父皇却铁了心要留在苏州城,不到两天,刘大仁的父皇就在苏州的城门口被杀了。”
刘大仁一听,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么,你怎么知道是太子所为?”
“我是用眼睛看到的!”刘大仁道,“那天,天色还没亮,我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我爹好长时间都没回来,我很着急,就领着一伙人去了城门口,正好看到一队黑衣人和我爹大打出手。”
“那些人身手很好,看起来也不是跟在皇子身后,而是花钱雇来的刺客,每一击都要置人于死地,我爹让我别出城门,说是和太子有仇。”
刘大仁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道,“从今往后,我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燕沫儿对刘大仁的经历颇为同情,但自从占据苏州后,他便没有对苏州的子民下手,而是将这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燕沫儿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将他当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交涉无果后,刘都统将燕沫儿送走。
这一路行来,刘屠夫并无恶意,她也就不再多言,“你为人不错,却非为将之良才。”
“可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燕沫儿话音刚落,陈辞瞪着双眼,一脸茫然地朝着燕沫儿望去,也不明白她这话是在提醒自己,还是纯粹就是在训斥自己。
刘大仁不怒反笑,“为何?”
燕沫儿也没有隐瞒,直接问道:“刘大仁,你听说过我们晏家吗?”
“听说过,先帝在位时,苏州发生了一场大洪水,当时是燕国宰相亲临,治理水患,拯救了无数百姓。”刘大仁道,“这也是我尊重你的原因,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今天肯定会有一战。”
“呵呵。”听到这句话,燕沫儿轻笑一声,“我想说的,就是家父。”
“父皇在上朝之时,受到了很多人的怀疑,有人说我们有问题,说我们有问题,但当时我父皇病重,他一直在忙着清除内乱,解决外患。”
“刘大仁对皇上颇有好感,你我二人合力,灭了西凉,总比被西凉拿下要好,到时候,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报仇了。”
刘大仁也觉得纪云舒说得有道理。
如果段钰真的死在了西凉人的手中,那么,他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严将军,你是个聪明人,但是,你让我去帮助那个该死的皇上,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大仁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段钰碎尸万段的样子。
“什么叫帮忙?”
刘大仁一愣,“嗯?”
“我们是在为黎明之民而战斗,不是在为某个人而战斗。”燕沫儿说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让陈辞有些意外,如果她不是个女人,或者是个漂亮的女人,那么她现在的模样,和那个小混混又有什么不同?
燕沫儿刚要离开,忽然顿住脚步:“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
深夜,沈炽钰等人还没到边境,正在休息,营帐内,带着口罩的段钰端坐在最上首,沈炽钰和他的几名亲信都在他左侧。
段钰手中拿着一封苏策飞鸽传书,上面写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让段钰松了一口气。
“哎~”她叹息一声,将信纸丢到一旁的蜡烛上,顷刻之间,信纸燃烧殆尽。
沈炽钰道:“皇上怎么突然叹息,是不是京中有什么变故?”
“沫儿怎么样了?”段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一个女人去收服叛徒,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沈炽钰垂下眼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段钰转移了话题道:“从这里到西凉城,需要多少时间?”
沈炽钰将杯子一放,说:“最近的办法就是从海上过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从陆地上过去比较好。”
段钰道:“我们从水上过去。”
沈炽钰见状,连忙劝阻。现在情况未知,且不说恶劣的气候,就算路上遭遇海盗,他也只是勉强应付,更别说不会游泳的段玉了。
一旦遭遇海盗,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步行。”沈炽钰道。
段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的肩上一搭一搭的说道,“皇帝做的时间长了,就会对死亡产生恐惧,难怪历史上都说有些皇帝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永生。”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段钰没有用“我”来称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