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的指责，让尹皓说不出话来。
两个女儿，一个被逼死，一个被他送入皇宫，自己也没有去看过。
他还真是，为了权益，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臣...该死。”
“你不是该死，你是罪该万死！”
想起常年低落着思绪的尹顷苒，南云衍就越发气恼。
“杀一人，赔一命。杀一家，赔一家。”
“拟旨。”
“工部侍郎尹皓贪污银两，栽赃嫁祸于户部尚书罗秉，赐，毒酒一杯，满门问斩。”
“因，尹顷苒现为皇后身份，可免一死，命褪去凤袍，流落人间。”
“以俞顷卓带头上书户部尚书一案的，同罪，择日问斩。”
“还有，大...南安晋协同侍从，屠灭整座清水县，与仙师钰冥毒死父皇，逼走玄陵将军，使战败...赦，去除族籍，以后，便不再是我皇家之人。”
“南殇予，多次帮助南安晋行凶，念在当时年幼，便罚俸禄三年，闭门思过。”
看着圣旨拟好，南云衍才回头看向大殿中央，却已没有了君翎宸的身影。
门口，一道女子清薄的身形缓缓走近，素白色的衣摆随着步伐一起一落。
余光扫过被带下去的尹皓，却始终没有回头，跪地，磕了重重一个头。
“小女，多谢二王爷。”
南云衍又目视着女子的身形离开，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挽留的话。
攥紧手中紧握的宗卷，轻声道：“三日后，登基。”
“臣等领旨。”
——
雨渐渐停了，日光照耀了进来。
绮烟看了看空荡的身旁，微微皱眉。
她不是记得，阿泽来了吗？
打开门，看到不远处与叶汐交谈的人影，绮烟咧了咧嘴唇，跑了过去。
“阿泽，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绮烟如同往日般，往男子的手臂挽去。
诸尧缩了缩手臂，话语有些冷淡：“绮...烟，你这样，不太好。”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你也没说我什么。”
“挨，你这衣服料子怎么这么好？你哪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
叶汐见诸尧有些为难，便开口道：“我给他买的，他说与你成婚，一定要穿件体面的。”
“叶...”诸尧想解释，却看见叶汐对着他摇了摇头，便低下了头，不再应答。
“阿泽你真好。”
恰时，君翎宸从灵堂走了出来，有些发愣地看着对他俯身的人。
“少爷。”
诸尧一本正经道，低着头，正好错过了叶汐传过他的眼神。
“罗，罗逸泽？”
似是想起了什么，诸尧连忙起身，轻咳一声，“我，我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有仆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哪根筋不对，对了，昨日你去哪了？怎么突然消失了？”
诸尧转了转眼珠，有些无辜道：“我也不清楚，醒来后，便已经到这了，许是，有仙人助我。”
君翎宸对于他的回答倒是压根不信，毕竟他开玩笑的次数还少吗？
“别闹了，等把义父安顿好，就把你们俩的亲事办了。”
“我不能...”
君翎宸有些奇怪的看向诸尧：“你不是已经与她...难道，你不喜欢她？”
“...不是。”诸尧低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毕竟是仙，寿命很长，也许...等她死了，他都还是一个样貌。
那她，会不会觉得他是怪物？
毕竟，没有人相信，这世上，会有仙。
说了，他们也不会当真，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
君翎宸见他吞吞吐吐，走过去揽上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道：“男子汉，就要懂得负责任，别让你的烟儿姑娘伤心，她对你怎么样，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你以前是玩世不恭，但现在，遇到了对的人，就别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诸尧一直垂着脑袋，在君翎宸说的口干舌燥时，才应了一声。
三日后，新皇登基。
叶汐等人跪在墓碑前，看着跪在更前方的君翎宸。
一炷香烧完，君翎宸才起身，转身看了眼跪在他身后的几人，连忙过去扶起。
“你们不用跪那么久的。”
“你跪着，我们怎么好意思站。”叶汐走到他身旁，伸手想擦过君翎宸挂在眼角的泪痕。
“我没事。”
虽嘴上这么说，但君翎宸还是未动，任由叶汐踮着脚，拂过他的眼眸。
“对了，过些日子，我们便在府上简单办一下你们的亲事吧。”
“我...”
见诸尧又想开口，叶汐走过他身旁，小声道：“这是你的承诺。”
过了几秒，却似乎过了几分钟一样漫长。
诸尧默言：“好。”
君翎宸勾了勾唇，与叶汐并肩走在路上：“那我们呢？”
“我们，时间还早呢。”
“你的时间长，我的可不长，我是人，迟早会病死，老死，垂垂可危，随时都有可能...”
“好了，答应你还不行嘛。”
诸尧看着前方的男女，竟忍不住笑了。
他曾梦想把叶汐天君与紫宸天尊搭在一起。
没想到，竟真成了。
“你笑什么？”
低眸，诸尧看向身侧的绮烟，伸手拂过她的脑袋：“没事。”
————
一年后。
天渐渐微凉，有少许雪花飘过。
天下渐渐安康，皇宫逐渐繁荣。
今年的花宵节因大雨连连，推迟到了现在。
湖边，放花灯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即便天气冷的让人发抖，也按耐不住常期待在家的倦感。
南云衍衣着素雅，穿的轻薄，却是纹丝不动，任凭风吹起他的衣摆。
还是一样的位置，还是一样的人少之处，只是这次，变成了男子站在湖边。
时间过去了好久，从白色的天等到了黑色铺遍四周。
南云衍站的好像雕像一般，就在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时，身后有了动静。
转身，看着匆匆想逃离的女子，开口道：“这么久了，你还要躲着我吗？”
女子停住了脚步，却依旧不敢回头：“小女...是罪臣之女。”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等皇宫无事，天下安康之时，便与我...相交一日？”
“现在，你不是什么罪臣之女，我也不是什么皇上，我只是一个偶然遇见你的书生，是想与你共诉心事的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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