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他取暖和烤衣服,我把破庙里的门窗卸了下来当柴烧,又把神台上的香炉搬下来洗干净,装了雨水搁在火上堪比灶台。
不知忙活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天色依然漆黑如夜,想必是真正的夜来临了吧。
帮他把衣服换回来后,我才有时间好好看看他。依旧是那么俊美的脸,整理一番后也没有了刚才的狼狈,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记忆中饱满性感的唇也失去了血色,了无生气,让人错觉他不是个活人。
我的心从始至终都高高地悬在喉咙眼,全身的弦绷得紧紧的,却极力让自己平静着,不至于茫然无措。这个时候,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而他,只有我,我要成为他活下去的依靠!
夜里,他在我怀里开始发高烧,忽冷忽热,我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地用温水给他擦拭全身,以达到物理降温的效果。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感觉到脸上温暖的触摸时,我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
天已大亮,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他脸上的欣喜,他眼中的害怕和不敢相信,我都能清晰地捕捉。
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弛,归位。
四目相对,有太多的情感胶着在里面,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们就那样凝视着彼此,默默地,谁也害怕开口,这刻时光,一眼万年!
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来时,破庙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是几道暗器直射过来。他单手抱着我在空中几个翻越旋转,轻松地躲过,另一只手蓄力将后来的暗器反弹回去,只听得外面几声惨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推开他捞起地上的背包就追了出去,却只见两具尸体和一路血迹。
“别追了。”北堂胤拉住我,“这些人很狡猾,他们熟悉地形,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什么时候就溜出来偷袭,还是小心为上。”
“但我们总得出去吧。”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往前走着,与他保持距离。
昨日那场大雨真是功不可没,把阵中的浊气冲洗了大半。修习了几年巫术,我多少还是能感觉到阵中巫力的变化的。这么大的阵法必然是要消耗极大的能量,阵中每死一个人,施术的人都会被反噬,一个月了,阵法根基早已不稳,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几天!
我寻着血迹一路往前走,云淡风轻地与跟在后面的北堂胤说着话,语气轻松,好像普通朋友间的闲聊,“他们的目标是你,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得小心饿狼的最后一搏哦。”
……
我也不在意他是否答话,自言自语般,“你放心,设阵的人害怕反噬,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动手,你的那些手下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担心老七她们的原因。
“你好像很了解这个阵法。”
“那倒没有。”血迹在这里突然没了,我打量着地形,随口应着,“可能比你多知道一点点。”
这是个十字路口,周围都是房屋,看起来跟平常的街道并没有不同。
我飞身上最高的屋顶,从包里拿出铅笔和素描本,快速地画出眼睛所看见的所有东西。身为一个美术生,铅笔画纸等是外出采风必带的工具,穿越之前,我本就打算边游玩边采风,很显然,这个习惯如今也很实用。
他来到我身边,奇怪地看了看我手上的纸笔,问:“你做什么?”
我边画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离阵眼不远,我把所有东西画下来,方便推算阵眼的位置。”
虽然我的占卜之术只学了点皮毛,但也比他这个门外汉强一些。背包里的食物和水都吃完了,这里根本没有吃的和干净的水,就算我知道这个阵撑不了多久,依然不敢长时间停留。
“设阵者是不是就在阵眼里?”
我点头,“杀了他这个阵就不攻自破。”笔尖勾完最后一笔,“他身边肯定有很多高手保护,就算不能杀他,多杀几个人也好,他反噬越多,阵也塌得越快。”
他好奇地问:“死人和设阵的人有什么关系?何为反噬?”
“专业术语你听不……”我小小得意得咬着笔头,抬眼间对上他的眸子,立刻触电般错开来,慌乱间差点跌下屋顶。
他一把将我拉住,环着我的腰掠至地面,却不急着放开我,深潭般的虎目攫着我的双眼,强迫我与他对视,“蠢丫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的眼睛四处乱看,打着马虎眼,“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他紧拽住我要挣脱的手,不甘心地逼问:“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似要证明一般看向他,可立马又错开了去,干笑道,“大哥,咱先办正事好不好?”
“你叫我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受伤,让我心里跟着难受。
他将我往他怀里一拉,紧紧抱住我,“蠢丫头,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从新开始,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却狠心把他推开,垂头要逃。
“你要我怎么做?”
我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
他走到我身后,颓然的,无力的,带着恳求的意味,“蠢丫头,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你说,我一定照办。”
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声道:“什么都不用做,这样,挺好!”
突然感觉到阵法的波动,我偷偷抹去眼泪,连忙对着刚画好的图纸掐了掐指,匆忙转过身对他道:“阵眼找到了。”说罢,拉着他就走。
走过两条街,拐了个弯,我拉着他直接往一堵墙撞上去,他正要出声阻止,那墙突然就不见了,眼前的房屋成了一片空地,正中心有个祭台,祭台上盘腿坐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周围立着十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见到我们,那些大汉不由分说便围攻上来,出手的兵器五花八门,大多是冷门武器,招式也很怪异,一个比一个阴狠,难怪北堂胤会吃那么大的亏。
二对十八,到底力量太悬殊,纵然北堂胤武功高强,我也与他配合得很好,时间一长,仍显得捉襟见肘,慢慢落于下风。
打不过,跑!
两人很是默契地虚晃一招,然后毫无预兆地双双逃跑。
我们携手飞掠过一条条街道和一座座屋顶,后面的人疯了似的紧追不放,跑得老娘差点要断气,慌不择路间居然被逼到了一处断崖边上。
真是倒了血霉了!
鬼知道一个小镇里居然还有悬崖,这里的祖先当初是怎么想的,选这个地方安家,不怕坑死自家小孩吗?
这里有没有坑死过小孩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和北堂胤今天可能要被坑死在这里!
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掐指一算,对北堂胤道:“生死各一半的几率,跳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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