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怎么又问这样的傻问题?我说过我今生今世只会娶你一个,你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顿了下,试探着问,“不如我们马上成亲吧?”
如果这话在半月前问,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但现在不可能,撇开芽芽的死,叶子柔在他心中的分量就足够让我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不安全感。或许在他心里,我和叶子柔谁更重要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走吧,我要睡了。”我推开他躺下,蒙头盖上被子。
他掀开我的被子贴了上来,在我耳旁道:“睡吧,我抱着你睡。”
不想与他再起什么争执,也确实贪恋他温暖的怀抱,便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起来,他已不在,我兀自解下蒙眼的绸布,把盈盈吓了一跳。我问:“昨夜屋子里是不是点了蜡烛?”
她回道:“是的。芽芽姐姐说过,大人怕黑,白天黑夜屋子里都点满蜡烛,这样大人可能会觉得心里亮堂些。”说完,声音哽咽。
我心里也难受,多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但我绝不会让她枉死!
我让盈盈派人去把许太医请来,对我的眼睛检查一番,又诊了脉,许太医有些惊喜地禀道:“好像淤血散了不少。”又奇怪地低喃,似自我询问,“这些天大人都不曾用药,怎么反而有所好转?莫不是……”突然就住了口。
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面上却不表露情绪,只问:“根据我现在的情况,你可能自己开出后续医治的药方?”
许太医沉吟,“这……”
“你直说便可。”
他犹豫着,“也许……”又坚定起来,“若大人信得过下官,下官定然能让大人尽快复明。”
盈盈惊喜地叫了声,“真的?”
我“看”了她眼,她立刻噤了声。我对许太医颔首,“你是太医令的令尹,医术高超,我自然信得过。”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续道,“只是你今日既发现了异样,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我就问你,若被发现,你该如何?”
只听他跪在地上,很惊恐,却还没失了体面,镇定道:“大人放心,下官与大人开的药依然和以往一样。”
嗯,是个明白人。
我让盈盈亲自把许太医送了出去,她回来后,后怕又担忧地问:“大人,您的意思是叶姑娘之前给您开的药方有问题?”
我严肃地对她道:“此事的轻重你应该清楚,若你不想成为下一个芽芽,便管好自己的嘴。”
盈盈立刻惊恐地噤了声,发誓断不会泄露一个字。
其实昨夜我就透过绸布看见了微光,很淡,淡的让我以为出现了幻觉,今早起来摘了绸布,那抹光就更清晰了些,所以心里有了猜疑,而许太医的话显然证实了我的猜测。
双拳紧握,叶子柔,真是好样的!
久处黑暗,突见光明的激动与喜悦是无法言喻的,当看清楚久违的蓝天白云、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我只觉得自己得到了新生,整个世界是那么明朗又美好。
盈盈欢喜的红了眼眶,笑着道:“要是陛下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这样想,于是让盈盈给我悉心打扮了一番,自己一个人往御书房跑去。我脚步轻快,与许多侍卫宫人擦肩而过,只觉得每个人都是善意的,他们友好地向我问安。
我边跑边想,等一下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定然会很惊讶吧?脑海里浮现他冷峻的脸上惊喜的表情,我不自知地扬起了嘴角,甚至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啊,世界真他妈的美好!
穿过一座座宫殿,走过弯弯绕绕的亭台和长长的甬道,我记得,再转个弯就会出现一座小花园,花园那边是汉白玉的长阶,走上高高的石阶就是他的御书房了,勤政如他,定然是在那里的。
脚步突然就顿住!
菊花烂漫的花园中心有个凉亭,凉亭里此时正上演着痴情的一幕:柔弱美丽的女子从身后抱着身材伟岸的男子,低低哭泣,哭声好不凄切,闻者伤心。那男子虽背对着我,我也知道他是谁,我突然恨自己眼睛明亮,这一幕亮丽的几乎要刺眼我的狗眼的情景若是用耳朵听,是听不来的!
呵,老天爷还真喜欢跟我开玩笑,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眼睛眨了眨,把没出息的东西全数给逼回去。低头时,正见对面楼台上的何轩正看着我,看不清表情,也没心思看他什么鬼表情,我曾经说过,带走芽芽,他便是我的敌人,这话我没有忘!芽芽死后,我更不敢忘!
我一路出了宫,正想着回林府,半路却看见了司徒悠然,让我意外又惊奇的是,那么一个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去万花楼!
万花楼作为上等妓院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大门口恬不知耻地拉客,大门敞开,姑娘们在自己的花房等待有钱的爷们叩门,进到里面,那就看各人怎么交易了。所以,我进去的时候,大堂里正演着歌舞,三三两两的看客坐在帷幕里,也没人大声喧哗,倒是雅趣。
“姑娘何事?”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妇女挡住我的去路,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却很警惕,“这里不适合姑娘进来,请回吧。”
我礼貌地对她笑道:“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找个朋友。”
女人脸色有些松动,问:“姑娘找谁?”
“刚才进来的一位白衣公子,长得很俊俏,身上背着琴。”
女人笑了,“原来是找悠然公子。”
我奇了,刚才本要直接问司徒悠然的名,又觉得人家进这样的地方怕不好公开了身份,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明星”,何故坏了人家的名声,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女人仍一副拦人的姿态,“姑娘请回吧,若要寻他,大可等他出了万花楼。”
我从头上拔下根金钗,上面镶着这个年代稀有的钻石,被能工巧匠排成了精巧的玉兰花样,凡是有眼力的,都知道这金钗价值不菲,足够买下整个万花楼了。我把它递给她,道:“你们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应该不会把生意往外推吧?”
女人两眼冒金光,双手接着金钗,忙道:“那是那是,来者是客,姑娘请!”
我被那人直接带到了司徒悠然所在的房间,里面果然有一女子,正和着司徒悠然的琴声翩翩起舞。
见了我,司徒悠然很是惊讶,却也没有失态,看着我的眼道:“你的眼睛?”
我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也不避讳,笑着坐在他旁边,拿起他案上的细瓷酒壶就着壶嘴喝了口酒,这才道:“托你的福,终于重见天日了。”看那姑娘一直笑盈盈地瞧着我,于是意味深长地看他,头往姑娘那边摆了摆,“介绍介绍?”
司徒悠然看了眼女子,礼貌地介绍,“她叫芙蓉,是这里的花魁。”
我细细打量了下这个女子,年纪与我相仿,虽不是倾城倾国色,却也是难得的美人,别有一番风韵,与我以前接触过的女子都不同,但究竟哪里不同,我说不上来,或许这就是个人魅力吧。
见我这么赤裸裸地看她,芙蓉眉眼含羞,与我矮身福了一福,盈盈笑道:“看姑娘随性不拘的姿态,想必就是林沐歌姑娘吧。”
我挑眉,意思是“你怎么认识我?”
她步态婀娜,姿态袅袅地上前,执了另一壶酒,翘着兰花指给司徒悠然斟了杯酒,媚眼如丝地偷瞧了他一眼,桃红色粉袖遮唇,娇笑道:“悠然公子曾在奴家面前提过,说有一位女子不拘世俗,随性洒脱,或侠或痞,是世间难得的妙人。今日见了姑娘,心下便猜是您了,却没想到姑娘的容貌亦是世间难有呢。”
我爽然一笑,拿起旁几上的团扇挑起司徒悠然的下巴,轻佻地说道:“原来小然然这么高看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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