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行装便与北堂胤悄悄离开了南唐,随行的只有何轩几个贴身侍卫,只是刚出都城的时候就遇到了正在郊游的安灵儿和肥肥,她们强烈要求同往,我也无可奈何。我以为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但后来才知道,这竟是北堂胤的一番苦心安排。
去大瀛的路上很是平静,有安灵儿在,自然也不会太闷。相处下来,我倒发现肥肥是个特别可爱的姑娘,凡事都能特别人着想,却从来不考虑自己,仿佛别人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她也从来不恶意揣度别人,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好人,都只有优点,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单纯善良的人。
当初从大瀛逃去南唐是偷偷摸摸地走了近半年的时间,而回来则是游山玩水般正大光明地走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离鸢京越近,我的心情越烦乱,那里有太多美好的记忆,也有我不敢面对的东西。大家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情,都很自觉地收敛自己,连安灵儿都不再嘻嘻哈哈。
“哇,好美啊!”安灵儿掀起窗帘,不知看见了什么,惊叹了一声,肥肥赶紧凑过去,马上又兴奋地拉着我往外瞧,嘴里道:“郡主姐姐,你看那片湖,是不是好美?”
美,很美,怎么能不美呢!
我默默地看着回波湖,那是我和北堂烨最常去的地方,不论心情好坏,北堂烨总能在那里找到我,我们像兄弟一样把酒言欢。如今斯人已逝,回波湖依旧美的让人陶醉,也令人心碎!
身子被北堂胤扳正,借着他的手劲,我慢慢在座位上重新落座。我默默地看着他把我紧握着的十指一根根掰开,小心地用绢帕擦拭手心被掐出的鲜血,敷上金疮药,再细心地包扎。手流血了可以这样疗伤,心流血了又该如何?
马车内一片静默,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进入了大瀛的都城,想必这城内的谁也不能想到,我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回来,还带着南唐的皇帝。
鸢京依旧繁华而热闹,但没有人有了欣赏玩耍的心情,我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北堂胤跟店家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只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北堂胤跟着进入我的房间,并屏退了店小二。我有些奇怪地看他,他则打开了一扇向西的窗户,眼前顿时呈现出一片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我三步并两步至窗前,看着已经废弃的怡王府,心止不住地颤抖,鼻子一酸,泪意爬上眼眶,眼睛却干涩到发疼。
不多时,北堂胤又把窗户关上,我有些嗔怪地看着他,他却似没看见,径自走出房门,替我关上门时对我道:“舟车劳顿,你需要先休息。我在隔壁,有事可以敲击墙壁,我能听见。”
出了南唐北堂胤就以“我”自称,自我认识他以来,他的话就很少,我也很少说话,以至于我们之间大多数都是沉默的。可是他的心很细,细到我还没有做出举动,他已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他一直默默地关心我,照顾我,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能感觉到,也打心底里感激他。
北堂胤让我休息,可我哪里能睡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到我的父亲,他死了还在受苦,受侮辱,我一想到这里就无法忍受。我从包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刚一入夜,我便穿上它在高高低低的屋檐上飞跃,径直往东边的一处府邸而去。
我轻轻地飘落在宰相府的一座屋檐上,小心地揭开一片瓦片,果然,李岳阳就在下面。李岳阳喜欢读书,不喜被打扰,所以他的院子几乎是没有护院的。我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他书房门前。
“饭菜放在桌上就行,不必伺候,退下吧。”李岳阳看着书,连眼都没抬一下,估计他以为是给他送晚饭的下人吧。
“是我。”我站到他面前。
李岳阳对于我的突然出现非常吃惊,可又不是我想的惊怕,眼神里似乎透着惊喜。他看着我,连手中的书都掉了也没察觉,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何时来的?可有人……看见你?”
没想到我心目中天神一样的人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若是以往,我可能会毫无节操地将他扑倒,而此时,我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淡淡问道:“我父亲呢?”
李岳阳的眸子暗了几分,他道:“我早该想到,你不再会为我而来。”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挑眉问:“什么?”
李岳阳连忙整容,刚要说话,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门口有一女子的声音传进来,“公子,晚膳准备好了,请公子用膳。”
李岳阳有些慌乱地看看我,想让我藏起来又觉不妥,只好对外面高声道:“知道了,把晚膳放在膳厅,我马上过去。”
待门口没有了声音,李岳阳才回答我的问题,“你若不着急的话,我明日带你去,我……”
“不必,”我打断他的话,“你告诉我便可。”
李岳阳有些失落地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也罢,就在怡王府的后院,因为怕引人注意,我只简单地堆了一个石垒,也没有立碑刻字,怡王府现在已经一片废墟,估计不是很好找。”
“无妨。”我有时间慢慢找。
“你得小心,似乎有人想抢回你父王的首级,已经多次在城门外与看守厮杀,但因他们行踪神秘,皇帝陛下派了不少人在城内外捉拿,怡王府也时常搜查。”李岳阳见我要走,紧跟几步叮嘱于我。
我颔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问:“与父亲一起的那些勇士呢?”
李岳阳欣喜的表情在脸上没挂住两秒,他满是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有能力把他们都换下来,他们现在还在城楼上,此时,恐怕已经风干了。”
我的心好似被利器狠狠地扎着,疼痛的无以言语,愤怒让我几近疯狂。我双拳紧握,十指发出骨骼的“吱吱”声响,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晕染了包扎的布条。
“你的手!”李岳阳吓了一跳,想拿起我的手,却在快接触到我的时候停住了动作,我有些反感地退后两步,冷声道:“与你无关。”
李岳阳大概没有在谁那里像这般碰钉子吧,他一个天之骄子,受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明白我的痛苦。我很理智,他李家欠下的债不能让他去还,但也休想在我这儿讨到一点好脸色。
我离开了李府,直奔怡王府。
落在高高的墙头,眼前仿佛看见了北堂烨,耳边好似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自己的家,好好的大门你不走,偏要天天爬围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贼呢。”
旁边的女子娇笑着说:“那你也是贼,要是被抓,那你的脸可丢大了,堂堂南唐太子殿下居然当贼,我估计整个南唐都拯救不了你的面子,哈哈哈。”
“只要有慕歌在,我的面子就无关紧要了。”
“那我还是赶紧走吧,面子是个好东西,我可不想把它丢了。”
……
远处吵嚷的声音把我从幻梦中拉了回来,我定睛一看,却是十几个黑衣人在怡王府的主院与一群官兵打了起来。突然记起刚才李岳阳的话,那些黑衣人估计就是要抢回父亲首级的人。
我刚要过去与黑衣人一起对付那些官兵,却被人拉住手,我大惊,反手就是一剑,对方又将我未出鞘的剑封住,待看清楚,原来是北堂胤。
我从来没有见过北堂胤展露过武功,原来竟这么好,靠近我居然毫无声息,可见轻功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一直以为北堂翊的武功天下最强,没想到北堂胤深藏不露,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指指那边打架的人,表示要过去帮忙,北堂胤摇头,“先看情况。”
“可是……”
“敌我未明,切记你来这里的目的,不要过早暴露了自己。”
不得不说北堂胤是个睿智而稳重的人,先不管黑衣人是不是自己人,此时过去,无疑就暴露了自己,大瀛皇帝若是知晓,定然布下天罗地网,到那时别说把父亲和勇士们带走,恐怕自己都得死在这里,还得搭上北堂胤他们的命。如今,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敌在明我在暗,所以容不得一点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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