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过饭,各个连队带上工具,先后到达战炮训练场。
这里的地形可不如去年搞疏散隐蔽的那块地方,你想找一个大土坎来利用,简单就是痴人说梦。
三个连队都一样,全凭硬实力。
虽然这里没有大土坎,但是小斜坡还是有的,掩体就是在小斜坡上面开挖的。
二排挖炮掩体的这边有九人,而挖车掩体的,更是多达十五人。
人多好干活,这是没说错的。
十五个人一字排开地形又不允许,所以被分成两组,一组干,一组休息,轮流上。
八月天,太阳正辣,带出来的一壶水,很快便喝得见了底。
没关系,炊事班保障有力,十点之前给养员吕旺辉就将煮好绿豆汤送来了。
绿豆汤这玩意在连队可是不常见的,一般情况下炊事班能保证全连外出训练,有开水喝,就是阿弥陀佛了。
上个月才死了三头猪,而这次连队在后勤保障方面,下这么大的本钱,还是让梁荆宜觉得有点意外。
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下肚,虽然很快变成汗水流了出来,但是心里暖暖的很舒坦。
“我们连的绿豆汤也来罗!”隔壁二连有人大喊起来。
“三连的也来啦!”三连那边也有人跟着起哄。
我去,原来是每个连队都有得喝,我还以为是一连独此一家呢!梁荆宜暗笑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人多的优势在于持续性好,始终会有一组人在干,但是在这种酷热的环境下,体能付出巨大,一组人上去干不到二十分钟,就得马上换下一组。
三个连队中午回去吃饭了,都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放下碗筷,就把人带到战炮训练场接着干。
这是明摆着的事,三个单位谁先休息了,落后的那个八成就是它了。
团里通知说得清清楚楚,团司令部会组织检查,会进行评比,虽然也没说落后就会挨批,但这个事还得着说嘛!
下午接着挖的时候,因为车掩体有了一定的空间,所以十五个人分工明确,有人负责用镐挖深,有人负责用锹铲土,有人负责拿桶和脸盆运输,这么多人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件。
下午直到四点半收工了,也没有盼到心心念念的绿豆汤,倒是在快三点钟的时候,吕旺辉用三轮车往这里送过一桶开水。
当大家高高兴兴地打开桶,发现不是绿豆汤,而是开水的时候,差一点就把吕旺辉扔进训练场下面的臭水沟了。
心理落差太大了,喝过了绿豆汤,再看这白开水,马上胃口全无。
菜地生产还是要搞的,团里给出两天的时间挖掩体,应该团领导也是把菜地生产这方面的因素考虑进去了。
你想这么大热天的,菜地一天不浇水,那还不得干死。
挖了掩体回来,再到菜地搞生产,感觉整个人就是在享受生活。
挑水浇肥与挖土比起来,体力上的付出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更何况在战炮训练场挖掩体那会,正值太阳高悬,而搞生产的时候,此时的太阳都已经开始夕阳红了。
晚上安排的是夜训,看完新闻联播后,各炮班把炮推出来,装上夜视器材,在副连长余辉斯的组织下,按照连协同的要求,打了七八组口令。
这种训练是最舒服的,大晚上的操场上也没个灯,打口令训练的时候,你想坐就坐,想站就站,领导反正也看不到。
夜训说是有夜视器材,但也是仅限于瞄准手和一炮手,其它的炮手哪里会有夜视器材可用,他们完全就是凭着感觉做动作。
当然有些动作也并非一定要做,空喊一声,意思意思一下也就过了。
六班担任一炮手是梁荆宜,这也是没得选择的事。
王勇学虽然在四班和余白水轮流担任过一班手,但是你现在总不能让人家一个第三年的老兵,还在这里忽忽拉拉地打高低机吧!
蒋古日就更不用说了,汉字识得不多,几十的加减法,这货也玩不转。
不过这小子自打把《新华字典》从后留包里拿出来自学了以后,曾经私下里向梁荆宜透露说,他也有当一炮手的想法。
无奈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有点过份,梁荆宜给他当了一回传声筒,可班长陈杏志一听,当即表示明确反对。人家说,要是让连队领导知道我们六班安排蒋古日当一炮手,那肯定会骂我们六班的人是不是全部死光了?
其实当什么一炮手嘛,如果夜训只是在操场上走个形式,不当一炮手还爽一些。
今天各排把炮掩体和车掩体,都完成了大半,如果正常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就可以收工了。
九点钟结束了夜训,还了夜视器材,梁荆宜和张明黎拿了本班的水壶到食堂打开水。
开水打到一半,遇到了下来封灶火的吕旺辉,俩人便在操作间闲聊了一会。
吕旺辉说指导员前天找他谈心了,让他不用担心那个处分,说把本职工作干好了,在年度实弹射击出去之前就会给他取消掉。
这是个好消息,梁荆宜替他感到开心。
他还说昨天又收到一个陌生女笔友的来信了。
“那回信的话,你不又得去阿枝店寄?”梁荆宜不免担心这小子会不会点子低,再搞个“二进宫”。
“不会了。”他神神秘秘地说,“以后寄信,我直接到镇上寄,我们给养员不是有外出证嘛,不怕纠察的。”
“上回你怎么不去镇上寄?”
“当时不是没想到嘛,再说以前在阿枝店又不是没寄过!出了事,我才想通了,镇上寄信远一点就远一点吧,现在是安全第一!”
“那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吕旺辉的心情不错。
这说明指导员的思想工作,还是起到了明显作用。
他还跟梁荆宜谈起了屈大全,他说七月份那次没能入党,给这人的打击很大,目前屈大全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年底退伍了。自己对接任炊事班长这个位置,还是抱有很大信心的。
时针指向九点半,梁荆宜说要回去了。
吕旺辉自信地一拍胸脯:“等我的处分取消了,我照样当班长,照样入党。”
梁荆宜笑了笑:“你这叫‘后发制人’。”
吕旺辉手拿捣火的那根长钎,转身走到灶口处,拉开灶门,便劲往里一戳:“对,我就是要后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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