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发拉的是六炮,随炮工具和被囊也是一并拉走。
所有参加集训的人员一身迷彩服,背着八一杠,每个人左边袖子上还用别针别着一个红色的袖标。
这是钭星宇昨天让给养员吕旺辉在外面统一制作的,袖标上印的是各自在示范教学中担任的角色,梁荆宜袖子上别的是“炮长”。
临走的时候,营长谢华宜和连长徐志乐都来送行了。
谢华宜勉励大家,要放下心理包袱,认真训练,到时候将一营和一连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全团官兵面前。
徐志乐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给集训的人敬了个礼。
梁荆宜相信营长所说的,也正是连长所想表达的。
八点半到达团教导队。
教导队是由三排红砖砌成的瓦房组成,白底黑字的招牌竖在醒目的位置。
细看之下,你会发现房顶上还是盖的那种老把式的机瓦,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该单位在团里没有地位,寒碜得很。
参加集训的单位只有三个,除了一营外,还有火箭炮营和反坦克营,只是各单位参加集训的人员都不多,大概十个人上下。
负责接待的是教导队副队长钟飞现,他目前身兼两职,除了担任教导队副队长外,他还是团军务股的参谋。
卸下火炮和装备器材后,各单位带队干部组织所属人员带上被囊,跑步到教导队门口集合,接下来是按建制营的顺序,陆续向钟飞现报告。
等各单位报告结束,钟飞现手拿一个作业夹走到队伍前,他先是扫视了面前站着的三十多人,接着下达“稍息”的口令。
本来站着这些人都是稍息的姿势,可他又突然下达“稍息”口令,搞得部分人紧张得把脚收回来成了立正姿势。
“不要动啊,都不要动,我看有谁没有认真听我口令的?”他挨个检查起来,发现动作做错的人,就记下是哪个单位的。
谁也没有料到第一天来,就遇到这么个情况。
七月份,八九点钟的太阳也不是好惹的,大家热得汗水从头发下、从脸上叭叭地往上砸,可就是没一个敢动的。
“你们是来集训的,不是来拉二胡的,注意力要集中。”他翻开作业夹,“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钟飞现,不是祖宗的宗,是几点钟的那个钟,飞是飞机的飞,现是现在的现,目前担任教导队副队长。由于凌队长有事请假,暂时由我代为履行队长职责。我今天主要讲三个问题,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训练的。为了好区分各个单位,一营是一班,火箭炮营是二班,反坦克营是三班,集训的时间是一个星期,没有星期六和星期天之分,训练内容带队干部都已经明确了,我不多说。作息时间不变,按时起床、按时训练、按时睡觉。训练场地的话,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由你们的带队干部自行安排。一个星期后,全团班长以上人员,在你们后面那块地方进行观摩,扭头看看,就是那个长草的地方。”
担心钟飞现又整出什么事,队列里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扭头过去看了看。
“转回来,看我这里,长草的那个地方,没有我长得好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第二个问题是关于日常管理的。集训队虽然是一个临时拼揍起来的单位,但是我们并不是散兵游勇,一日生活制度必须要遵守、要落实,你们知道吗,你们来这里集训,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本单位,也代表着教导队。来来来,扭头向右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团机关,首长们都在里面办公。”
这次大家有了经验,所以扭头还算一致。
“转回来,还是看我这里,擦汗五秒钟。”他笑了笑,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汗,随即合上文件夹,应该是第三个问题记在心里了,不用看也会了,“五秒时间到了,站好不要动。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关于管理的。宿舍划分按由右至左的顺序,标示牌我已经贴在门上了。武器装备的保管,我们这里有兵器室,因为没有专职文书,钥匙在我手里,出入库做好登记,我就不用多说了。好吧,暂时就先说这么多,现在是八点四十分,九点十分我们在这里集合,我看哪个单位速度最快,内务标准最高。解散!”
大家重复“解散”的口令,尔后,背着枪和被囊飞快地跑向宿舍,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整理内务。
“钭排长留一下。”钟飞现看了眼钭星宇。
“是。”钭星宇站得笔直。
“我考,这次怎么是你带队,营里没安排一个红排来?你看看火箭炮营和反坦克营,都是红排带队。”
“红排搞得定吗?再说我们连也没有红排。”
“你们一连没有,并不代表一营也没有啊。唉,全当散散心了,战炮班的基本操作这个教学法,那是你闭着眼睛都能搞出来的。”
“多谢副队长夸奖,我会努力的。”钭星宇恭敬地伸出双手,这是准备要给直接领导擦鞋了。
“少给我整这套虚的。”钟飞现笑着拿胳膊挡住了那双手。
他俩是老相识了,当年钟飞现是二营重点培养的对象,而钭星宇是一营重点培养的对象。钟飞现强在共同课目,钭星宇除了共同课目和专业课目均衡外,在教学法这一块,他在炮兵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钟飞现当兵比他早一年,所以提干也早一年,人家现在都是中尉副连了,他还是个排级。
这里的宿舍比较宽敞,里面放有十多张高低床,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睡下铺。
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梁荆宜发现上铺的床板上有明显的水印,他说明这房顶可能漏雨。
唐大兵听了,当场嘲笑他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等钭星宇回到宿舍的时候,内务已经整得差不多了,带出来的全部是第二年兵,在这方面他可以完全放心。
“集训期间的日常管理由你负责。”钭星宇手指正拿着扫把打扫卫生的梁荆宜。
“是,排长。”面对钭星宇的绝对信任,他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在出发之前,排长已经明确由他担任教学示范中的炮班长。
九点十分集合后,就开始进入到训练状态。
由于每个单位演示的课目不同,所以相互之间训练也没有什么可比性,都是各练各的。
战炮班的基本操作算是钭星宇的“绝活”,以前宗儒麟曾经对梁荆宜说过,排长能够成功提干,这个战炮班的教学法起码给他加了三十分。
至于为什么别人学不会,而在炮兵团偏偏就他搞得最好。
宗儒麟说,这叫天赋,天赋这个东西,是爹妈给的,别人学是学不来的。
说起天赋,梁荆宜又想了师兄陈进文的“十八镐”,瞄准手学炮手起步晚不怕,只要有天赋,师兄照样能够秒杀一众老炮手。
中午在教导队吃的第一顿饭,就让一连的这伙人吃出了差距。
虽然几幢房子看上去歪歪扭扭,又老又破又旧的,但伙食那是肯定要比连队好,这里炊事班的人炒菜肯放油,炒个胡萝卜好像用油煎出来的一样。
炒菜油一多,滑溜溜的,那个菜吃起来就格外好下肚。米饭就不用说了,也比连队屈大全蒸得香。
午休在宿舍里趁着钭星宇不在,大家先是讨论了副队长钟飞现,普遍觉得这个干部有点意思。
等钭星宇回来后,大家把讨论的话题,很快转移到了伙食上面。
钭星宇也没有避讳什么,他给出了教导队的饭菜,为什么会比连队好吃的原因。
他说,教导队的伙食费是有多少吃多少,不用节余。而在连队,还要省吃俭用攒家底,家底多了,年底会受到后勤处表扬,如果家底少了,还会受到后勤处批评,这是其一;现在集训的人少,炊事班的人炒菜做饭都好安排,小锅小灶整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不比大锅大灶做出来的好吃,这是其二。
听了他说的两个原因后,唐大兵还补充了其三,那是因为屈大全的水平有限。
此其三出炉,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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