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平被除名的第三天,新兵下连了。
六班分的新兵叫张明黎,他是班长陈杏志带的兵,用梁荆宜的话来说,这属于是“嫡传弟子”。
班长带在身边的“嫡传弟子”嘛,一般素质不会太差的,毕竟太差了,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当然梁荆宜是个例外。
春节战备演练期间他也是被分在六班当实习生,所以大家算是老相识了。
由于这批九九年新兵人少,一个炮班两个不够分,二排的四班和六班都委屈到只分了一根“独苗”。
这种缺编的情况是一直存在的。
按照一个炮班七至八人的编制,炮兵连队满员应该在八十至九十人之间,但是满员天天讲,却没有落到实处。
班副王勇学心心念念的那个说“村里有个杀猪的叫张得开”的张春柳,并没有如他所愿分到六班,而是分到了二班。
二排长是谁呀?宗儒麟。
俗话说“新兵下连,老兵过年”,这一天,九八年兵也是等了整整一年。
还没有等到下菜地搞生产,蒋古日就将工具棚的钥匙,郑重其事地移交给了张明黎,他也没忘记说几然鞭策和鼓励的话。
张明黎在新兵连也没少听陈志杏给他们说起,下连了还要搞生产这档子事,所以面对班里老同志递交过来的钥匙,他二话没说,喜滋滋地就收下了。
今天是个阴天,菜地也不用浇多少水。
王学勇下了菜地就没了个影,在班里陈杏志根本管不住他。
当然这也不是他一人的问题,在连队里的这批九七年班副们,大部分人的五块钱职务津贴,都属于是白拿。
“梁荆宜带新兵捡肥去。”站在粪坑边上抽烟的蒋古日,朝正在帮给养员吕旺辉收木耳菜的梁荆宜和张明黎喊了一嗓子。
“现在哪里捡得到肥,要不晚上吧?”梁荆宜看到有大批的新兵挑着桶,被老兵带着杀向猪圈和两个厕所方向。
“么么皮,你现在爱去不去的。反正晚上你带他捡,不要喊我。”蒋古日把烟头弹进了粪坑,转身朝猪圈走去。
他是去看八戒们产粪了没有。
“有啊,张明黎动作快点。”
“马上来。”张明黎跑去菜地边上,把刚挑过水的那担桶上了肩,拿起瓢子就开始冲。
他已经发现了,有线班的几个新兵也正杀向蒋古日所在的那个位置。
“不要抢,这个猪栏是我的。”蒋古日张开双臂作出一个大幅度的阻拦动作,他可不想看到的一块肥肉,就这么被别人给轻易抢走。
“走走走,这是我们班老同志喊我捡的,又没有喊你们有线班的人捡。”张明黎把桶往猪圈里一扔,人瓢合一,立马跳了进去。
这动作够流畅,够舒展,梁荆宜感觉班里这个兵的身体素质不错。
那三个空跑一场的有线兵见讨不到便宜,也没有泄气,他们又到别的猪圈讨生活去了。
因为储军勇调到服务中心杀猪的缘故,有线班没有第二年兵了,第三年兵的班副动作缓慢,一时半会又指望不上,所以三个新兵有点摸不着北,也就不难理解了。
“老同志,我捡到好几砣。”张明黎把装着几砣热猪屎的桶,从猪圈扔了出来。
“积少成多嘛!”蒋古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潇洒地一挥手,“一直捡过去。”
“德行!哈哈......”梁荆宜手指一走三摇的蒋古日,“你看新兵下班的第一天,我们班日哥这个谱,摆得还算可以吧?”
“我考,这大手一背起来,跟大领导一模一样的。”吕旺辉也学着蒋古日的样子走了两步。
他是炊事班的给养员,目前炊事班有两个九八年兵,相比较钟勇世,他的实力占优,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炊事班长应该就是他了。
“梁荆宜你到底还来不来的?给养员不会收菜吗,要你在那里多事。”蒋古日又在大喊大叫了。
“你去,我一个人就行了。”吕旺辉看了看,这收的木耳菜应该也够全连吃一餐了。
梁荆宜歉意地笑了笑,便去追蒋古日和张明黎了。
每天下午四点至五点,是炊事班下菜地收菜的时间,这主要是为第二天准备的。连队的菜,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吃不完的。
你想啊,一个班十席菜地,十个班就是一百席,ZZ这个地方一年四季不下雪的,所以在这里种菜,没有明显的季节之分,只要是菜都可以种。
就像六班的这席搭了架子的木耳菜,从播种到采收只需要五十天的时间,而且它的嫩叶就像韭菜一样的,只要你给他足够多的营养,它可以重复生长。
但是这种菜吃过几餐后,人就腻了,所以在连队的餐桌上,受欢迎程度非常一般,远远不如韭菜那么惹人喜爱。
“去后面厕所?”梁荆宜追上了两人。
“那你以为去哪里?”蒋古日觉得梁荆宜问得有些莫名奇妙。
“老同志说要带我熟悉环境。”张明黎还以为这俩人会吵起来。
“没事,一起去。”梁荆宜从张明黎手中拿过瓢子。
一路上遇到的老兵是清一色的九八年兵,此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将部队的优良传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这帮新兵蛋子。
蒋古日在路上遇到了老乡李川吉,那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看到了梁荆宜嘴里就开始喋喋不休地骂骂咧咧起来。
“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咱们再去障碍场比一回。”梁荆宜是一点也不怵这个大高个。
昨天他去三楼找文书郭鹏永的时候,借了连队的皮尺量了量身高,一米七二了,等于一年长了三公分,按照老家“男长三十慢慢悠”的说法,一米八也不是个梦。
以前一米六九的身高都是随便甩你,更何况现在还长了三公分,盘你个纸老虎做的李川吉,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抽烟抽烟,理他干嘛,瓜皮一个!”蒋古日甩了一只烟给李川吉。
“你等着!”李川吉接过烟,旁边挑桶的那个新兵从口袋里掏出火机,一一给他俩点上。
“我考,这新兵不错!”蒋古日又掏出一支烟,递给拿火机的新兵,“你抽不抽?”
“班长,我......”那个新兵望着李川吉,从眼神看,似乎有点小期许。
“拿着吧,现在不能抽,新兵抽烟只能在厕所。”李川吉答应了。
“谢谢班长。”新兵接过烟,主动向蒋古日介绍自己,“我叫孙康健,是SD的。”
“我们班新兵也要学着点。”蒋古日连续乜斜了梁荆宜和张明黎。
等他们仨回到菜地的时候,一连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肥没有捡多少,如果要过秤的话,净重不会超过五斤
蒋古日也说明了,晚上他不带新兵捡肥的,这第一次弄不好也将会是他的最后一次。
梁荆宜倒无所谓,既然想着让自己出类拔萃,不吃苦、不付出,那怎么可能呢!
回到宿舍,王勇学当着排长钭星宇的面,故意问蒋古日:“你俩把新兵带到哪里去了?”
蒋古日嚣张地把头一甩:“捡肥去了。”
王勇学嘴巴里刚吐出了个“那”字,后面就没了下文。
梁荆宜猜他大概是想问,“那你们捡了多少”,可一想似乎又不太合适,便放弃了继续追问。他是高中生嘛,想得还是比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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