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七号演习”的日子,如期而至。
赶在出发之前,梁荆宜把花了两晚上时间,猫在食堂写的《入党申请书》交给了班长。
因为担心别人看到了说三道四,他把上交《入党申请书》的地点,选择在食堂后面的四百米障碍场。
父亲是个老党员,打小自己就耳闻目染了党的各种先进性,虽然感觉自身的能力和素质,距离党员的标准还差得远,但是他追求进步的积极性和脚步,却是从来也没有松懈和停止过。
宗儒麟的表情有些惊喜,他吸了吸鼻子,随即收起梁荆宜写的《入党申请书》:“你小子挺会挑日子的嘛。说不定这次演习,你表现好了,还特么会火线入党呢!”
不管班长的话是真是假,是鼓励还是安慰,梁荆宜都不想再拖下去了。即便是不出去打演习,他也会这么做的。
班里的兵想进步,班长自然鼎力支持。
这份《入党申请书》于当晚,就被宗儒麟送交给了第二党小组组长钭星宇。
四班演习留守的人是杜军安。
宗儒麟给出了无敌的解释:这是连队的安排。
而且他还当着全班的面,安慰杜军安说:没有出去参加演习的人,也会有纪念章可发。
杜军安自个猜测,这次没能出去参加演习,与自己找陈龙永说,要到猪圈当“接班人”,还是多少有一点关系的。至于班长说的那个演习纪念章,如果有的话,总比没有的好。
这次出去演习的地方,是在CT县,距离部队驻地,大概有接近三百公里的路程,而且CT地处M北,靠近JX省的RJ,所以夜间的温度会比较低。
听连队JX的老兵说,弄不好这次出去打演习,还会遇到下雪的天气。
可后来在演习中,老兵口中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并没有出现,甚至连雨都没有下过一滴,CT真的是一块福地。
指导员范平礼在出发前,要求所有外出人员务必带上大衣,主要是夜间站岗要用。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CD的晚上确实冷,站岗穿上大衣,还是顶不住,最后没办法,连当地老百姓的稻草都给用上了。
无线班唐星星、侦察班郑建平、一班刘胜海、三班修福立、五班钟勇世,六班蒋古日......
这次留守的人员,全是齐刷刷清一色的九八年新兵。
其实也并不奇怪,老兵们都是这么说的:当兵三年,如果连一次大型的演习,都不参加的话,那三年的兵,可以说算是白当了。
新兵自然与老兵没得争,连队干部也会适当偏袒老兵。
毕竟两者一比较,新兵以后参加演习的机会,无疑还是比老兵要大一些。
炮排留守的新兵,普遍都是炮手,相较于瞄准手,炮手的技术含量略低,所以被留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唐星星这次又被留下,多少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上个月,没能出去参加年度实弹射击,连长马斌正可是答应他,“XX七号演习”时要他出去的,可怎么又食言了?
至于食言的理由,领导说了,因为这次演习更累,他担心唐星星的身体吃不消。
身体吃不消???
唐星星面对这个拒绝的理由,感到全身乏力,他懊恼地反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废了?
尽管这个问题,他已经反复问过自己无数次了。
出发了,在八日的那天凌晨六点,整个一营的车队就开到团大门口完成了集结。
这比实弹射击那次,还要提前了整整两个小时。
单兵食品还是和上次一样,发的是压缩饼干,不过是两袋,毕竟距离远,一袋恐怕不够吃。
四炮车车厢。
“白天在摩托化机动中不会停车,这个壶,就是拿来干这个事的。”宗儒麟把手里的那个塑料玩意,往下身一放,嘴里发出“嘘嘘嘘”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纷纷笑了,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事,怎会不显得尴尬?
“我把它挂在这里了,至于你们用不用,那就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的。”宗儒麟一脸嫌弃地把尿壶挂在车厢尾部,靠近安全绳的位置。
“哇,容量一千毫升!”车厢尾部坐着的一个新兵,手拿尿壶发出一声尖叫。
发出尖叫声的那个人,是驾驶班的唐大兵,他因为昨晚在班里与九七年老兵钱科学发生了一点小矛盾,被连队临时下放到炮四班体验生活。
说是体验生活,其实就是加强到炮四班干活,部队里的体验,就是实打实的干。
连队之所以在这个关键的用人之际,敢把他下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连的驾驶班也人满为患了,连队八辆车不够分。
“小点声音不行啦!”坐在旁边的郭鹏永白了他一眼。
一个新来的驾驶员就敢和班里的老兵“顶牛”,唐大兵给郭鹏永的第一印象就是欠收拾。但是唐大兵又是临时加强到四班的,所以,作为班副的他,又不方便出手。
“还不让人说话了......”唐大兵嘴里嘟囔着。
“你特么的再这么多屁话,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鸟新兵才来一连几天时间,就到处没大没小,宗儒麟着实看不过眼了。
四班除了梁荆宜,老兵余白水和王勇学,也双双对唐大兵瞪起了眼睛。
唐大兵识趣地放开那个尿壶,把头转向车厢外,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发表了一个小小的感慨,竟然会引起大家的公愤。
他是团直属队的新兵,当时在新兵连接受训练的时候,直属队的那些班长在管理上,远远不如基层连队的带兵班长那般严格,所以他们教出来的兵,都有点鸟不拉叽的,比如像唐大兵这种人。
“嘴巴贱,没吃过亏,这次出去就让你吃点亏。”郭鹏永余怒难消。
唐大兵也不回应,他双手攀住安全绳,继续探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注意。”坐在车厢前部的梁荆宜正接受着信号,“前方有检查站。”
他担任四炮车的信号接受员,主要负责接受和识别前面三炮车发出的信号。
唐大兵拿起红旗和蓝旗,向五炮车发出“前方有检查站“的信号。
他担任四炮车的信号传递员。
本来信号传递员是由王勇学担任的,可谁叫他是新兵呢!
参加演习的车队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班长,这次演习不止我们一个师参加吧?”梁荆宜想找点话说,不然,人要打瞌睡了。
“不止,除了XXX师和XX旅之外,集团军所有部队都参加了。”宗儒麟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他眉头一皱,“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写信回家?”
他知道梁荆宜虽然不打电话,但写家信还算是比较勤。
“没有,连队不是通知了,近段时间要参加演习,不能写信回家嘛!”
“还不是有人偷偷写好了,拿到阿枝店,让阿枝给发的。”
“我没有。”梁荆宜摇摇头。
“没有就好,我怕就怕有人不老实。”宗儒麟是话里有话。
他见梁荆宜不吭声,便将头靠在车厢板上,自觉进入到“闭目养神模式”。
梁荆宜找班长说话,属于是无聊至极,他不想因为自己打瞌睡,而误了大事。
可现在聊了三两句,就把话题给聊没了、聊死了,他也很是无奈。
车厢里六个人,目前睁眼的,只有他和唐大兵。
“老唐、老唐。”梁荆宜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咖啡味的糖果,朝唐大兵扔去。
“谢了。”扭回头的唐大兵,伸手就抓住了空中的飞来之物。
咖啡味的糖果,是昨天下午梁荆宜和陈进文瞒着各自的班长,偷偷在阿枝店买的。
直接过土马路,他俩可没那个胆。
是他俩站在化粪池边上,喊阿枝亲自送过来的。
这也是刚才宗儒麟在聊天时,有意无意旁敲侧击般问梁荆宜,是否写信回家,是否让阿枝帮忙寄信的关键所在。
如果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班长怎么会问这些问题呢?咖啡味的糖果,瞬间让梁荆宜大脑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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