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各连起床的哨子,便先后吹响了。
六点出发,可四点就起床了,在提前量这一块,各级领导拿捏得死死的。
早餐依然是稀饭加馒头,口感没变,还是那熟悉的配方。
因为天还没亮的缘故,梁荆宜是打着手电筒吃完的。
而杜军安坐在车上开玩笑说,自己一着急,把稀饭直接倒进了鼻孔里,惹得班长宗儒麟取笑他是个“傻蛋”。
六点,全营车辆向预定的ZP海边摩托化机动。
八点到达目的地,各连按营里划分的区域,分别带开。
“所有人员下车,炮排卸下火炮,班用随炮工具和器材暂时不卸;指挥排人员去平整宿营地;驾驶员把车辆开到营里统一指定的停车场停放......”连值班员钭星宇一口气将通知说完。
全连下车,按通知要求执行。
脚踩着松软的沙土地,看着成片的防护林,抬头眯起眼睛仰望天空,一碧如洗,此时,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真是舒服。
“卸炮了,你特么的发什么呆。”宗儒麟的喝斥声,立即将梁荆宜的思绪从魔幻中拖了出来。
“一二,起。”全班协力卸下火炮。
“嘀”,喇叭声响起,随即炮车加大油门嘶吼而去,留下了一长串带着机油味的藏青色浓烟。
“我考,炮车烧机油了。”宗儒麟先是捂住口鼻,接着又左右挥动衣袖,驱散眼前的这些浓烟。
他的判断是对的,四炮车的发动机果然出了问题。
下午在停车场里,由营协理员带队,组织一连的驾驶员现场修车,因为这个烧机油的问题,一大帮子人对着四炮车的发动机,硬是折腾了三个小时,才把问题解决掉。
火炮卸下后,被推到连队指定的区域,并按要求拆除了简易伪装网。
连长马斌正召集班排长开会,布置任务。
指导员范平礼召集各班副班长,明确临时宿营点和炊事班开饭的地点。
其实,临时的宿营点,指挥排的人已经开始干了。
郭鹏永比宗儒麟先回来。
他回来后,便带着三个人去停车场,从炮车上取回个人物资和帐蓬。
在连队指定的宿营点,按照划分的区域,全班协力搭好两顶帐蓬,并将个人物资悉数放进里面。
哔,一声长哨响起。
“各班长注意,把本班的火炮推到位后,立即准备构筑射击工事,阵地指挥所由相关人员完成。”连值班员钭星宇又发出通知。
这说明连长召开的军事会议也结束了。
副连长余辉斯架起方向盘,指挥着各班长将火炮推到准确位置,他是一连阵地指挥所的最高军事指挥员。
而连长在明天的实弹射击中,则是带着指挥排的相关人员,与营长一道,在营里的前方观察所,负责观察目标点,并对一连炮阵地发号施令。
火炮推到位,各班便开始构筑射击掩体。
射击掩体的要求不高,深度约五十公分即可。
面对松软的沙土地,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防后座力的驻锄,因为沙土地的原因,是越挖越深,越修越大,最后成了一个大坑,连副让各班把驻锄柴强行塞进去,又装了好几袋实打实的沙子压在上面,这才稳了。
宗儒麟心心念念的一包沉香,如愿以偿地装进了自己的兜里。之前他对这根绳子寄予厚望,到头来这根绳子,也没有让他失望。
什么叫做“胸中成竹”,大抵上也就是指的是他这种人。
虽然在梁荆宜的心目中,他的吃相不太美观,但终究还是吃到了。
赶在中饭之前,各班的射击掩体基本构筑完成。
在余辉斯的组织下,炮班又将射击用的各种器材和物资,按规定要求统一摆放在射击掩体内。
吃过中饭,各班对射击掩体的边边角角,进行了细致的修整,有些该有的弧度,他们就差拿量角器量和圆规画了。
因为吃中饭的时候,连长说下午会有师团领导过来检查,面对检查领导级别的提升,全连上下唯有把标准再提高一个档次。
下午两点,炮班的人开始上炮训练,副连长组织打了几组口令。
余白水没有出来,一炮手由王勇学担任,弹药手、送弹手和装填手,则是由郭鹏永和杜军安协力去完成。
这回连长没有骗人。
过了四点,炮阵地来了一个上校军官,是营长谢华宜作的陪同。
他在一连炮阵地停了短暂的一分钟,点评了一句“不错”,便在谢华宜的带领下,去了二连的炮阵地。
可能二连四炮是营里的基准炮吧,不然的话,领导也不会急匆匆地赶过去!梁荆宜在心里暗忖。
上校军官是师炮指的主任,他以前担任过二连的连长,所以从这点考虑,也就不难理解他会急匆匆地去二连了。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新兵蛋子梁荆宜所能了解的。
在外面是没有新闻联播可以看的,所以晚上大家都是呆在帐蓬里休息。
直到七点半,连长从营部开完军事会议回来后,连值班员钭星宇才吹响了集合哨,所有人员戴帽子扎腰带,被带到了连集合场。
连长结合营领导的会议精神,对明天实弹射击,作了周密细致的安排:
一是装备处会在明早凌晨四点,将各连需要的炮弹,送到炮阵地。因此,明天三点半,连值班员吹哨起床后,指挥排先协助炮排将炮弹下车,然后第一时间搬到各班的掩体内堆放整齐,如果炮弹多,放不下,允许放一部分在掩体外面,但必须按要求摆放;
二是炊事班必须保证,五点之前能开饭。吃过早餐,在五点二十分,指挥排所配属给连前进观察所的人员,跟随他一起前往营里集合,之后坐车到营前进观察所;
三是副连长在五点半之前,组织炮阵地人员,做好射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如检查炮闩、炮膛,拆开弹药箱检查引信,或者是给射击掩体内外浇水等等;
这一批炮弹的引信,团里已经统一了,全部是瞬发。
四是六点半,营里计划让二连四炮打全营第一发炮弹。一连四炮的第一发射击时间,大概二连四炮发射的五至十分钟之后,其它各炮的发射时间,往后顺延;
五是在射击过程中,班排长一定要注意检查表尺和方向是否正确,炮弹是否装填到位,火炮的各部件是否正常工作。特别是瞄准手在发射时,要注意听清班长的口令,营、连、排齐射时,要保证整齐划一,击发一定要到位,千万不要出现,瞄准手击发后,炮弹却没有出膛的现象;
六是实弹射击结束后,各炮班听连队通知,对火炮进行简单的擦拭、上油,并清点物资,做好撤出阵地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七是撤出的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八点,团里要求各营先自行撤出,尔后,在XXX省道第XXX公里处完成全团集结,再行返回营区。
连长讲完,指导员范平礼接过话,又是一番动员。
他说:一年到头,就看这次实弹射击的成绩了。打得好不好,将直接决定连队能不能被上级评为“先进连队”。哪怕平日里,我们连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再好,上级领导也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一炮打中了目标,领导们才会印象深刻。
尽管领导说的是实情,但是耳朵听多了,也是会长老茧的。
返回了宿营点,钭星宇当着二排的面,继续反复强调......
四班的炮弹,一共是二十八发,而其它五个班是统一的二十二发,等于梁荆宜要比其它班里的瞄准手们多打六发,这就是作为基准炮瞄准手的“特殊待遇”。
宗儒麟让梁荆宜和杜军安去不远处的沟里提水,说是为了明天提前作准备。
刚好炮班的那些同年兵也一个个提着桶,大家叽叽喳喳边走边聊。
“兄弟们,二十八发呀,如果一发三百块的话,等于我打了快九千块钱!”梁荆宜忍不住在大家面前得瑟起来,他手里的那只桶被甩得飞起。
“师弟,你膨胀了哟!”陈进文眨眨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嚣张。
梁荆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四班嘛,自我感觉有这个膨胀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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