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出了宫,上了自己的马车,江安驾车送他去千机阁。
车内,楚修远收了伞,握就伞柄的手轻轻一转,伞柄被旋开,里面是空心的。
他抽出里面的字条,是俞澜的字迹。
俞澜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妃频繁出入后宫,几乎每天都来给皇后请安。中宫近来出手阔绰,动不动就打赏奴才们。董后心情很好,嫔妃们犯了错也不计较。
楚修远震碎了纸条,将雨伞随手放在了门口。
太子妃每日去给董后请安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现如今太子妃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正是要好好养胎的时候,太子和董后怎么会舍得让她辛劳奔波呢?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又出自嫡系,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什么事会这个还要重要?
另外,据金翎传来的消息,最近不仅是皇后宫中出手阔绰,东宫亦是如此,太子私纳了好了房妾室,甚至还为了弄月一掷千金,提出要为她赎身。
太子好色不是什么秘密,同样,太子吝啬也不是什么秘密。一个人突然心性大变必有蹊跷,钱从哪来?难道真与走私军火有关?
那么董后呢?如果董后知晓此事,她是万万不可能与荣王合作的,也不会允许荣王活下去。通乱卖国的罪名,董家承担不起,董阁老也不会允许董后拿这种事去做赌注。
除非,这件事与荣王根本没关系,是董家自己勾结云国人。
楚修远眉头紧锁,要真的是他猜错的话,那董家恐怕真的想要造反。
看来陵南是不得不去了。
回到千机阁,楚修远叫住江安:“江安,宋元堂断气前,你在哪?”
江安愣住,对上楚修远虎视眈眈的目光后心中一紧,脑中一道闪电划过,铿锵有力地说道:“属下守在门外,当时房中只有统领一人。”
楚修远微眯了下眼:“另几人……”
江安忙道:“属下明白。”
楚修远喝了口热茶,轻飘飘地说:“若不行,都杀了吧。”
江安大骇,“扑通”跪了下来:“统领,九幽铁骑都是拿命起过誓的,绝对无人敢做出背叛之事。”
楚修远也不看他,只道:“信你一回。”
江安冷汗直冒,不敢猜想楚修远进宫,都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就在他刚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楚修远突然又开口道:“你可有家人?”
江安不敢有半个字隐瞒:“九幽铁骑全是无牵无挂之人,唯有一条命,誓死效忠皇上。”
楚修远:“你在宫中待过?”
江安:“属下是一年前才被提拔做侍卫长的,之前一直在皇上身边的铁骑队中当值。”
楚修远:“嗯,宫中当值,要比宫外执行任务辛苦多了吧?”
江安顿了下,道:“任务不同,宫中铁骑卫是皇上的暗卫,以保护皇上为主,执行皇上的秘令。宫外的听命于统领,为皇上办外头的差事。”
楚修远:“如此说来,倒是在宫中舒适了,必竟宫中戒备森严,再者还有禁卫军呢。”
江安:“嗯,任务确实不多,只不过,没外头这么自在。”
“确实,宫中规矩多。”楚修远深表赞同,“近几年皇上身体康健,宫内宫外都没大事发生。”
“确实如统领所言,除了这次的事情,也就两年前皇上召集过铁骑卫。”
“哦?所谓何事呀?”
“这……”江安面露难色。
楚修远随意一勾嘴:“是我忘了,圣意不可打探。不说了,出去吧。”
江安忙垂下了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楚修远翻书的手停了下来。
第二日,官府出了公告,一时间炸飞了整个京城,迅速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东营校尉宋元堂,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治理军营不善,导致军中三名士兵互相斗殴而亡。事迹败露后,与之有勾结的相关人等皆畏罪自杀,其夫人自尽,宋家被抄家,除了已嫁出去的女儿,宋家活着的其他人全部被流放荒漠。一夜间,宋家退在京城销声匿迹,人去楼空。
因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事前也没风声放出来,直到公告发出,还有很多人不敢相信。
盛京的百姓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当今天子宽厚,崇尚仁义治国,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圣武民风相对自由,坏处是也滋生了一群贪官污吏。天子态度如此强硬,实属少见。
特别是,据说这件事还是由新上任的九幽铁骑统领给查办出来的,对于这个统领老百姓或许并不感兴趣,但这个统领是楚王世子,那这件事就值得推敲了。不少人都认为,这可能是楚王要重新受到重用的信号。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日,圣旨下发,由楚王世子代为接管东军营,暂任校尉一职。
又是一番轩然大波,街头巷尾随处都可以听到各种版本的八卦,而在楚王府的书房里,楚王父子却在促膝长谈。
楚慕枫面色凝重,表情严肃:“阿远,你当真不知道皇上有这安排?”
楚修远坦然以对:“父王,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前日进宫,皇上可有透露出什么?”
“没有,我就是去向皇上禀报审查结果的,皇上听完就让我回来了,只说后面会有任务交给我,至于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
“宋元堂死前,都说什么了?”
“父王,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真的没来得及说出真相,我比您更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楚慕枫深深地注视着楚修远,直到确定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也面色稍霁,语重深长地说道:“唉,阿远,你别怪父王不信任你,实在是我们楚家现在如履薄冰,经不得半点风浪。明哲保身,方能进退自如。”
楚修远皱了下眉,不是很赞同楚慕枫的话:“父王,您会不会太过草木皆兵了?皇上对楚家,并没有打压到底。收回了兵权,是怕楚家功高盖主,但这之后,楚家应有的荣耀皇上都给了。父王,您又何须如惊弓之鸟?楚家再如何失势,也是有功勋在身的,您为圣武立下过汗马功劳,谁也不能轻视了我们楚家。”
楚慕枫脸色变幻莫测,处于想发火又拼命克制之间,他声音森严:“阿远,眼前的富贵,让你迷失了自己吗?”
楚修远微怔,转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慕枫,语带失落:“父王,您就是这样看待您的儿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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