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被楚修远这么一问才想起忘记讲重点,连忙回归正题,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了这位祖宗不高兴。大家都是刚开始相处,这位祖宗脾气古怪不说,还阴晴不定,江安可不敢在他面前掉以轻心。
“杨浦是吊死的,他的夫人第一个发现,时间应该在戌时三刻左右。据杨夫人说,杨浦睡前有个习惯,一定要一个人独自泡个澡,一年四季天天如此,但今天他却破例了。杨浦今天本来休沐,临近中午时被人给叫了出去,杨夫人就随口打探了下是谁,还被他给斥了一句。”
“杨浦是在晚饭后才回来的,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他还有一个小妾李氏,虽不如王氏那么受宠,但也是个机灵的。杨浦回来后,这李氏就前去问候了。平日里杨浦最喜欢的就是李氏的小意温柔,可今日也不知怎的,李氏进房没多久,下人就听到她一声惨叫,然后捂着脸被杨浦赶了出来。”
“杨浦平时为人处事并不张扬,左邻右舍都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家中也就一妻两妾。且这杨夫人颇为精明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是以杨浦在杨夫人面前,不自觉地就矮了三分,像今天这样又是训斥又是打人的事,还从未有过。”
“话说那李氏被打后,杨夫人也担忧了,便亲自前来探望,但同样吃了闭门羹。一直到戌时左右,杨浦仍未从房中出来,杨夫人又再次上门,命人备好热水,准备让他沐浴更衣。当时杨浦还回应了杨夫人,说是今日不用沐浴。”
“然后就是戌时三刻左右,下人听到房中有异响,但半天也没见到杨浦出来,连灯都给灭了。杨夫人觉得不对劲,这才命下人破门而入,骇然发现,杨浦已吊死在了自家横梁上,不过身子还是软的。由此可以判断,死了没多久。”
“等到官府来时,戌时已过,看热闹的人围满了整个杨家。属下随便打听了下,很容易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哦,仵作说,杨浦只有颈部一道勒痕,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等症状,就是悬梁自尽。”
江安一口气将探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得他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两颊发酸,连面具都松了。
小心翼翼地扶了下面具,江安很是不安。因为车内的气氛太过诡异,楚修远闭着眼,气息平稳,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个字。自始至终,车厢内就只听到江安一个人的声音。
江安更加不安了。
如此尴尬又忐忑地共处了好一会,江安厚重的盔甲里已全被汗浸湿。终于,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楚修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安在那一瞬间,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然这种惊叹尚未从心底冒到心尖,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的华光,已全部被冰霜取代,冷得就像寒冬中的风雪,让人瑟瑟发抖。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和冷酷,但体现在楚修远身上。江安觉得,反而更张显出他自信霸气的气势。
所谓王者,不过如此。
江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修远对江安心中有何想法毫无兴趣,他换了个姿势,半躺着,撑着头,开口第一句便是:“江安,你很八卦。”
……江安当场石化。
然而楚修远却石破天惊地突然冲江安勾了下嘴,意兴阑珊地说道:“挺好,九幽铁骑,不需要一群傀儡。”
江安继续石化。
楚修远手指敲着自已的腿,慢条斯理地说着:“行了,去东大营。另外,将给杨浦的妾氏王什么验尸的仵作,一同带来。”
江安憋了半天,暗自问道: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马车到了东大营,宋元堂白着脸迎了出来。
楚修远今天没骑马,但龙吟剑却随身携带着。他轻飘飘地扫了宋元堂一眼,抱着剑很好心地关心他道:“宋校尉这是怎么了?睡了一觉,怎么看着像风烛残年似的。”
宋元堂连嘴唇都白了。
“让楚统领见笑了。您将那三具尸体搁在军营中,臭气熏天,这对死者极不尊重,也让士兵们恍恍不可终日,委实过吓人了些。”
楚修远轻笑:“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么?看宋校尉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怕厉鬼来索魂的人。”
“楚统领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听不懂。”宋元堂今日的态度,要比昨日明显强硬了很多。
楚修远冷笑一声,道:“听不懂就算了。”
正说着,有人将仵作带了过来。
宋元堂不明就里,楚修远已给江安使了个眼色。
江安会意,直接将仵作带往了后方。
宋元堂抬脚就想跟上,楚修远有意无意地将龙吟剑转了个圈,手没拿稳,剑身出鞘一半,差点打到宋元堂。
楚修远毫无诚意地道歉:“真是对不住,没看到。”
宋元堂还很说什么!
二人回了营帐,相对无言,宋元堂如坐针毡,楚修远稳如泰山。
终于等来了仵作,楚修远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仵作是个瘦小的老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特别是门口那一排黑压压的侍卫,早将他给吓得六神无主了,战战兢兢地双腿发软,进来就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楚修远翘着腿撑着头,姿态傲然。
“你是仵作?”
仵作点头如捣蒜。
宋元堂一惊,没想到楚修远会带了仵作前来,不免心虚慌张起来。但一想该死的都死了,而且都死得透透的,人都烂成了那样,鬼都查不出蛛丝马迹。这样一想,他又挺直了腰板。
楚修远又问:“做仵作多少年了?”
仵作:“回……回大人的话,小人,小人干这行当,已有二十来年。”
楚修远:“嗯,见过不少尸体吧?”
仵作:“是,是见过不少。”
楚修远:“京中共有仵作四人,前些日子死掉一个,今日你要是能验出尸体身上的伤,新的验尸官就是你了。”
仵作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一双幽森的眼睛又后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仵作身份低贱,可验尸官就不一样了,验尸官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差,要真能当上验尸官,那可真是祖上积徳。
“小人一定尽心尽力替大人办好差事。”仵作激动不已。
宋元堂狐疑地看了眼楚修远,楚修远嘴角含笑,眼神冷漠:“走吧,咱们去瞧瞧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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