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被人真情实感的夸赞了一番,哭笑不得,又不忍落了她的脸,看她洋洋得意的样子,大体也知道这小东西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他无奈的摇头,有其师必有其弟子,果然是鬼煞的徒弟。
“先带你去红楼绣楼吧,那里的绣品和绣娘都十分也色,你若看中什么布料,亦可在那量体裁衣。”
楚修远与锦妤共坐一辆马车,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趴在窗棱上不断朝外张望,温柔的说了一句。
锦妤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她正应接不暇的欣赏着圣武最繁华的城市风光,对这种富含人情味的风土民情十分向往。
楚修远拿她没办法,兀自失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
不一会,马车停在了一幢别致的小楼门前,小楼造的很有特色,大门完全看不见,入眼全是从二楼垂到地上的七彩丝稠布条,布条下面两角系着小巧的铃铛,风一吹,像彩虹随风飘舞,铃声清脆,叮叮当当好听又好看。
这些丝稠条带光滑顺滑,于缝隙间隐隐绰绰可见里面衣香丽影,摇曳生姿,香气扑鼻。
锦妤好奇的问楚修远:“这就是红绣楼?”
楚修远迈步走上台阶:“红绣楼的绣品在宫中都很抢手,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每每出了新花样款式,总是一品难求,而楼里的绣娘全是十六至十八岁的少女,相貌清秀,家世清白,无身体残缺,品德修养皆上层,即使这样,还要经过重重选拔才能进绣楼。”
锦妤咂舌:“天,比选妃还严格,干嘛非得进绣楼?”
“这是一个跳板,进红绣楼的,多数是家境贫寒的姑娘,她们在这不仅能学到一门精湛的手艺,还能有月银拿吃穿都不需要自己花钱,且红绣楼出来的女子,若将来嫁人都会比寻常女子吃香,有些大户人家还会专门来楼里挑选出色的绣女,回去做自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教小姐刺绣,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攀上高枝,是以挤破头想进红绣楼的姑娘,多如牛毛。”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锦妤心道:说了半天,这红绣楼原来真是个高规格的跳板呀,但说到底,这些能被选进楼的女子,多数仍是将命运寄托在了他人身上,就跟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期盼着会有好人家能买走她们。
穿过第一道布帘,后面还有几道帘子,全都是丝绸质地,越往里走,布帘上的刺绣图案越繁复精美,每张布上的刺绣还都不重样,让人为之震撼,叹为观止,惊呼一绝。
穿过重重帷幔,终于看到了红绣楼的正门,门口站着两位妙龄少女,见有来客,先是笑脸相迎,然后便公然上下打量起楚修远和锦妤,还有沉默的跟在锦妤身后的小九。
楚修远面容疏离,从怀中掏出一碇银子随意一扔,其中一姑娘立刻接住了,也不多话,替他们推开了门,和另一姑娘闪身就消失在了帷幔之后。
锦妤挑眉看他,楚修远道:“她之前托我来这买过几次绣样,刚才这叫推绣,是红绣楼评估来客实力的方法。”
锦妤吊着尾音“哦”了一声,被楚修远瞪了一眼。
进了楼,又有一姑娘迎了上来:“两位公子是要买花样还是成品?若是要做衣裳,请先旁边挑布匹花色。”
锦妤见诺大的屋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各色绸缎,琳琅满目,单色复色皆有。
楚修远指着锦妤道:“给她做全套四季长衫,外加全套女子衣裙,身量,照她这样。”
莫说锦妤,连那姑娘都愣住了,红绣楼不缺财大气粗的豪客,但像他这般豪气的,平时倒也很少见,可今日她不但见着了,还一见就是两,且除去阔绰,眼前这位和楼上那位,竟一个比一个英俊风流,只是比起那位贵人的温柔儒雅,这一位,就稍显冷淡了。
饶是如此,这姑娘仍羞红了脸,春风拂面的样子令楚修远顿时心生厌恶。
锦妤一瞧他脸色不好,赶紧拉开他对人说道:“这位姐姐的眼光想必要比我们好,不如劳烦姐姐帮忙挑选吧。”
姑娘羞怯的偷瞄了楚修远一眼:“这,不太好吧。”
楚修远一甩袖,干脆出了门去了院里,留下锦妤应付那尴尬万分的姑娘。
锦妤笑容可掬:“没什么不好,姐姐尽管挑便是,术业有专攻,在红绣楼,姐姐就是行家,姐姐挑什么我都喜欢。”
她说完还朝人姑娘挤了下眼,瞬间化解了那姑娘的难堪。
“哟,好甜的一张小嘴。”
楼梯口传来一声娇媚的笑声,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摇着团摇走了下来,女子约摸三十岁左右,长的很妩媚,前凸后翘,人未至,香粉味已飘近。
“秦师傅。”小姑娘见了她立刻低头行礼。
秦师傅:“绣春,既然这位小公子这么信任你,那你便先去帮她挑料子吧。”
叫绣春的姑娘依言便去后排柜上挑布料,秦师傅见了小九微微惊讶,然后就扭着腰枝围着锦妤转了一转,目光精明,笑容热情:“小公子面生的很,不是京城人吧?想来不知道我们红绣楼的规矩,在我们这呀,没有只选料子的规矩,因为布料或许随处可见,但我红绣楼里绣娘的绣功,在整个盛京那可是一绝,小公子可要上楼再去挑些花样?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花样款式?绣娘的品级不同,花样款式的种类亦不同,从上百至上千,甚至上万的品级都有,公子能负担得起什么样的价位呢?”
锦妤闻言不禁惊呼了起来:“你是说,还有值万两的衣服?”
奏师傅自豪的扬起下巴,刚要开口,楚修远冷冷的叫住了她:“秦老板只管领了我们去看,银子,不会少你半分。”
秦老板顺着这傲然的声音一看,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脸气巨变。
“楚,楚世子,今儿个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楚修远负手而入,站到锦妤身边就道:“秦师傅难不成是怕我楚王府会赖帐不成?”
秦师傅忙收敛神色,面露惶恐:“秦素不敢,绣春刚来没多久,有眼无珠,得罪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饶她这一回。”
楚修远冷笑,忽又听到另一道极温柔,甚至可以说是虚弱的声音响起:“修远,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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