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果然李家院子热闹非凡,一大早的苏锦就听到李枫的吼声,李卫平的怒骂声,还有李老婆子时不时的叫嚷声。
李枫的突然辞工果然爆发了李家众人不安的心情,各个脾气都变得异常暴躁。
李卫平甚至扬言要打死李枫。
李枫大吼一声:“你来啊!李卫平你要是有本事,你就真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李卫平跑到厨房里去拿了把菜刀出来,那架势十分气势汹汹。
吴凤和李桃儿在一边都吓的哭起来了,又急又怕不敢过去夺李卫平手里的刀。
“怎么着,是要杀了我?”李枫眼神已经怒都不知道该怎么怒了,他只是本能的粗暴的梗着脖子吼道。
李卫平大概也是气急了,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怎么听他的话,一直都是跟他对着干,这一次还莫名其妙的辞工,他是想饿死他们这一大家子吧。
“我叫你給我横,叫你給我狠,你枫,你这个不孝子,我今日……我今日就要……”李卫平发了狠话,手里握着刀都在颤着发抖。
“你卫平,该死的是你,我的几个孩子没有哪一个对不起你,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怕自己没有钱喝酒没有钱花,你这个烂人,我跟你拼了。”吴凤见着他手里的刀锋明晃晃的,说着就要上去拼命。
李桃儿吓得身子发颤,赶紧拉住了她,哭丧道:“娘,娘,别过去。”
“来,死女人,臭女人,我还怕了你不成。”说着,李卫平转过来身,刀锋正对着她们。
苏锦站在旁边,看着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害怕真的出什么事,便侧身对狗儿道:“狗儿,你去伙房里拿点豆子出来。”
“拿豆子做什么?”狗儿不解的问道。
“有用。”苏锦眼看李卫平就要冲到面前了,也来不及与狗儿解释什么。
狗儿飞快的跑到厨房,去拿了一碗豆子,苏锦接过来就往前一泼,刚巧李卫平走到近前,踩到了脚下滚落的豆子,一下绊倒在地。
“是谁,谁他娘的耍我。”李卫平是斜着身子摔的,连被脚底的豆子滑了两跤,摔的特别狠,手上的刀子都脱落了。
狗儿连忙去抢了那刀子跑到了伙房,李桃儿母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抱头尖叫。
“谁她娘的撒了豆子。”李卫平捂着腰还在叫嚷。
李桃儿见旁边的苏锦拿着一个碗,连忙推了她一下道:“是她,是她撒的豆子。”
“你说什么?”苏锦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李桃儿,李桃儿有些心虚的躲到了吴凤的后面。
李卫平气急,爬起来就要上手抓住苏锦一顿打,李卫平就快要到近前了,苏锦还沉浸在李桃儿说话的震惊中。
李卫平叫嚷道:“苏锦娘,你这个死女人,贱妇,你敢阴我,你给我等着。”
苏锦还杵在原地,傻愣愣的,承昭从屋外回来,眼见此情况,立马奔到苏锦的面前,拽过苏锦,夺过她手里的碗就朝李卫平的头上扔了过去。
“啊”李卫平吃痛,承昭趁着这空隙将苏锦带出了李家院子。
身后依然是李家院子乱哄哄的叫嚷吵闹,苏锦的脑子懵懵的。
直到李家院子的吵嚷声远离,清凉的河水在身旁“哗哗”流过,苏锦才反应过来,她是被承昭带到了河边。
承昭拉着她坐了下来,苏锦转向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承昭看着她没说话,苏锦微微勾了勾唇苦笑:“其实,原本我是害怕出事,所以才出手相助,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桃儿她……”
承昭垂着脑袋,脸色并不是很好,好半餉才抬起头来,他道:“苏锦娘,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就算你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所以你还是……该明哲保身,该冷漠旁观的时候就旁观吧。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你永远不会想到他有多坏,他有多……”
承昭说不下去了,很多事情,很多人心他比苏锦更加了解。李家这种破事算得了什么,他处在皇权中心,日日都在感受那里的人心诡谲。
承昭沉默着,苏锦也垂着脑袋,她并不知道承昭是什么人,但从他明显低落下去的语气里,她感受到了一份深深地怅然。
也许吧!也许就是这样,世间人心险恶,有时候你的善意根本无法改变罪恶的人心。
更何况,她与狗儿已经处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原本也已经活得够艰难了,她又何必……她又有什么能力去同情亦或帮助别人呢。
苏锦瞬间心思变得敞亮,她抬眸看了看承昭,道:“欸,发什么愣?”
“你……”承昭盯着她的眼睛,道:“好啦!”
“嗯。”苏锦点头,她不是那么不知变通,矫情的人。
“谢谢你啊!”苏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什么?”
“谢谢你刚刚安慰我,虽然……真的有些烂。”苏锦勾唇微笑。
“苏锦娘……你”
承昭起身,苏锦已经立马拍拍屁股站起来跑远了。
苏锦回头一笑,“谢谢!”
承昭:“……”
承昭也没脾气的笑了,笑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追上了苏锦,而且他的手还莫名奇妙的搭上了苏锦的肩头。
苏锦转头看他,承昭才惊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盯了好半饷。
“这……这是他的手吗?”承昭严重怀疑自己的手是被人操控了,甩了很久,倒还是活动自如。
苏锦看着他又是盯着自己的手看,又是不要命的甩着自己的手,她道:“你再这么甩下去,小心脱臼。”
“脱臼?”承昭停止了甩手,拧眉看着她。
“就是手会甩脱的意思。”苏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有时候感觉你像地主家的傻公子。”
“到底谁傻?”承昭又拧了一圈眉。
“当然……”苏锦话还没脱口出,承昭就手指指向她道:“你”
苏锦一笑,倒也没再与他争执,承昭这个人虽然来力不明,嘴也不客气,但苏锦觉得他与硝河村这些人都不一样。
到底是怎么不一样,苏锦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种贵气吧!苏锦把这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归结为这个。
有时候苏锦想问问那么哲学的三问。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要到哪里去?”
可是一看承昭那样,就根本是不愿说的主。
还是别去问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问题了吧!
苏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搞笑了,她与承昭不过萍水相逢,她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