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瀑布声依旧。
湖中的鲤鱼仍在欢快地追逐。
湖泊旁的草地上一人悠悠转醒,此人正是归刀门的大弟子,吕鸣。
“小师妹......小师妹......”
吕鸣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师妹,用手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鬼刀门......”
吕鸣刚坐直了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完全顾不上仍有些酥软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向山门飞去。
又是过了半个时辰,吕鸣出现在归刀门山门前附近。
“啊......”
“师弟,你要挺住!”
“师姐,你......你......你别死!”
“好疼,身上好冷......”
“......”
山门前一副凄惨的景象,哀嚎遍地,临近的楼宇尽皆被毁,地上仍残留了不少大战之后的深坑。
“大师兄!”
有人瞧见了折返的吕鸣,顾不上深受重伤的身体,急忙喊道。
“大师兄!”
“大师兄!”
“......”
越来越多的人在呼喊吕鸣。
可他却似受到了惊吓般,面对这些呼喊他的师弟、师妹们,他竟不敢往前,而是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他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化作一道流光在废墟上快速寻找着什么。
“师父!”
几个呼吸间,吕鸣的身影再次出现。
而他此时正站在一名老者的面前,这名老者正是归刀门的掌门,吕颂贤。
“哦,是鸣儿呀,你回来了?”
老者方才还在愣神,听见吕鸣唤了他一声,立马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容,看着他。
“师父,徒儿来晚了!”
吕鸣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跪倒在吕颂贤的面前,放肆地大哭起来。
“一切已成定局,芙儿已经随他们去往了鬼刀门,此事你我皆已尽力,要怨只能怨这天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修为高深者就是如此这般能为所欲为!”
“鸣儿,切记不要去寻芙儿,她走时特意叮嘱了我几句,让我转告你,勿要去寻她,即使你去了,她也不会见你,让你好好修行,哪日你能突破武神境,再是你们相见之时!”
吕颂贤心平气和地对吕鸣说道,似乎那被带走的不是他心爱的女儿,而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
“师父......你......”
吕鸣对于吕颂贤现在的状态颇为担心,忍不住想要问问。
“为师没事,只是将有些事看透了,想明白了,心通则明达,对于那些此时无力改变的事儿,便也都放下了。”
吕颂贤起身环视了四周一圈,一场细雨突然而至,淋在了战场上每一名弟子身上。
哀嚎声渐渐平息,原本重伤的弟子此时也都缓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在细雨的滋润下,在快速愈合。
只有那些已经身死的弟子仍旧安静地躺在地上,细雨无法将他们唤醒,只能洗净他们脸上的残血和沾染的污泥。
吕颂贤对着吕鸣又笑了笑,继而飞向高空,俯身看着身下的归刀门,朗声说道:
“归刀门第六代掌门,吕颂贤,在此告知门下弟子:今日与鬼刀门之战,已经结束,任何人不得再去寻仇,否则以叛宗论处。安葬好战死的弟子,则各回自己的道场,明日照常操练修行,不得无故中断!”
战场上余下的弟子顿时议论纷纷,有胆大者,直接大喊向吕颂贤问道:
“师父,那小师妹呢?她此去定当凶多吉少,我听说与拥有贮灵体结合的道侣,除非两人心意相同,不然贮灵体这方只能是被当做一个用之可弃的炉鼎,下场极其凄凉!”
“芙儿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她既然选择折返,就定当想到了会有此境遇,你们若是真去寻她,倒是辜负她一番心意!”
吕颂贤语气平和地说道。
“可......师父,这些战死的师兄弟的仇,又该如何?”
另一人壮着胆子继续问道。
“我已经说过,此战已经结束,你们不要再将这些仇怨放在心上,于日后的修行不利!”
吕颂贤突然变得异常威严,语气中也有了责备之意。
“师父,若是不能护住想要守护之人,不能为挚爱之人复仇,这道我不修也罢!”
“感谢师父这十年的教诲,弟子今生定不敢忘!”
“今日我出了这山门,日后犯下任何事,皆与归刀门无关!”
这名弟子仍不服软,竟生出了脱离山门之念。
吕颂贤看着他,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不过马上便被冷漠代替。
有了这名弟子的带头,陆续又有十几名弟子拜别了吕颂贤,跟着他一同向山门外走去。
“何师弟!”
吕鸣急忙飞身落到这名带头的弟子身旁,出言叫住了他。
“大师兄,容我再最后叫你一声,我心意已决,你毋庸再劝,你照看好师父他老人家,归刀门需要你留下来!”
这名何师弟对着吕鸣作了一揖,便不再停留。
“大师兄,珍重!”
其余十几人也向吕鸣告别,跟着何师弟走了。
吕鸣目送这十几人离开,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他使劲儿攥着拳头的双手也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在这十几人走后,吕鸣再次往门主吕颂贤方才站立的位置看去,他已经不见,战场上其余的弟子此时也都心事重重,慢慢散去。
天上的细雨停了,已有人在陆续处置战死弟子的尸体。
尸体被一卷卷白布包裹,统一摆放在一处空地上,已经有人在动手挖掘着泥土,并未使用特殊的术法,仅凭自身的气血之力,汗水没一会儿便浸湿了他们的后背。
待深坑挖好,尸体被一一抬起放入,众人徒手将泥土填满,垒起一座巨大的坟冢。
“轰隆隆——”
此时天空一声惊雷,暴雨突至。
坟冢旁边的弟子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的脸庞,始终不动分毫。
“归刀门,在今日变了!”
吕鸣喃喃自语,内心生出一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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