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原本正绞给润白如脂玉手,乍闻柳心之言,身子不由地剧烈的颤抖起来,泪痕交错的俏脸扬起,坚持道:”我不会失心!”
“我……走了。”遥遥抚过如瀑青丝,抱起孩子,步伐匆匆地出去了。
厚重的木门打开又合上,挟着花香的春风快乐地钻了进来,带湿湿的空气,仿佛母亲温柔的手在抚摸孩子的脸……
蓦地,一个柳心隐隐有些熟悉的男音急切又喜悦地在门外响起:”遥儿,你果真在这!”
柳心眸光浮动,莲步轻移,站到窗下,透过菱花形的窗格,把外面的情景看得—清二楚……
男子背对着柳心,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长身玉立,身上穿的也是京都的贵公子才会穿的低调奢华的灰色累丝衣衫,“放开我!你这个不要……”遥遥不满的娇嗔突然中断,她白色的衣裙飘飘,淹没在风中。
壮壮被嬷嬷模样的人抱着。
灰与白的人影交错闪过,晃花了眼,待柳心目前清明时,是已无觅处……
“这遥遥怕是连心都丢了吧!”柳心暗自思量。
“心儿,躲在窗下做什么?”门突然被推开,熟悉的气息突然来袭,人影掠近,韦卓然宠溺含笑站在门口望着她,眸光似水,幽深如海,还有柔情千万重……”
“你怎么又来了?”柳心皱起好看的天然眉。
韦卓然含笑的眸中闪过—丝伤痛,笑容未改:“我京里的好友在这开了一家酒楼,请我们去试菜!”!”
“不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心嫌弃。
“去去去!不吃白不吃,快走吧!”关键时刻,小胖牛又冒出来了,有好吃的它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不用花银子的。
“嗯……”柳心沉吟片刻,下了决心似地说:”好吧!就勉为其难去吼!”
“……”韦卓然哑然,看着柳心一本正经苦着的小脸,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温暖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在俊颜上荡漾开来。
“卓然,走吧!”略带沙哑的嗓音自门外传来,正那“壮壮爹”的声音。
“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嗓音?”柳心疑惑道。
“走吧!”韦卓然闻言拉住柳心柔嫩润白的小手,情深地能滴出水来的星眸笑意盈盈地专注于面前这令他相思入骨的小丫头。
柳心不自然地抽开手,当先推门出去。
“壮壮爹”—袭简单的灰袍,笑容浅浅的,眸光落在与他保持半丈距离的遥儿身上。
“心心……”遥遥像看到救星—般迎上前来,挽住柳心的手臂,避开“壮壮爹”灼灼的桃花眼,俩人齐齐登岸。
“太子殿下?”看到了正脸,柳心这下认出来了,这是大周储君太子殿下,在小公主的百日宴上见过一面。“民妇见过太子殿下……”礼不可废,柳心连忙行礼。
“柳小姐,你替我照顾了遥儿母子这么久,大恩不言谢,我必当报答。”
这次丰盛可口的晚膳数柳心吃得最欢,其余三人不知道在纠结什么,都食量欠佳。
饭毕,柳心毫不客气地将桌上原封末动的脆烤桂花鸭和荷香蹄膀和水晶狮子头打包带走。那俩馋丫头可惦记着要吃肉肉呢。
回了画舫,柳心将打包回来的菜,给了团子与团子,眼放绿光的团子与团子欢天喜地回小厨房瓜分去了。
避太子如蛇蝎的遥遥要死要活地与柳心挤在一处,太子只得一脸幽怨地回去独守空舱。
又一个可能春色满园的夜晚荒度了!
数日无话。
这时节已到春夏之交,天气微有些燥热。一行人在索洲呆了两个月了。
这日,韦卓然提出去乘船过河去天福寺上香。
索洲虽不大,却亦为繁华之所,风土人情尽显江南之风。
街上春柳袅娜的妙龄女子姗姗徐行,步步生莲;儒雅清秀的青年男子摇扇吟哦,翩翩如斯。
这里的商铺多为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楼下是店铺,楼上住人。飞檐雕粱,粉彩画壁,门面多漆为各种红色。棕红、枣红、紫红不一而足。
“主子,你看!这里好热闹啊!好像过节一样呢!”团子掀开马车的小窗,兴致勃勃地说。
“呃……”柳心懒散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透过灰蓝色布帘的缝隙往外瞥了一眼。外面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基本上都朝—个方向涌过去,像是参加某种集会……
恰巧,其中有两位赶热闹的大叔,一位面满脸虬须灰蓝色短衣打扮;另一位白面小八字胡的蓖麻色宽袖长衫。两人走在马车不远处,高声交谈着。
“听说这尊观音像全身都镀了一层金粉呢!可漂亮了!”
“那是,当年孟大人在天福寺的观音菩萨前可是许了愿的,孟小姐痴病好了,他必为观音菩萨重塑金身,这尊观音像可花了一年时间才完成的。“
“如今孟府又要请观音菩萨进府,挑今日请天福寺的方丈开光呢!”
“嗳,你媳妇跟我老娘讲,那孟小姐如今不仅不痴了,还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得了了。可是真的?”
“当然了。我媳妇表妹的外甥女就是孟小姐的贴身丫环。这是我那表亲小姨子亲口跟我媳妇说的,还能有假?!”那位矮胖的虬须大叔高声炫耀着。
“吱呀~”一声,马车门被推开了,黑缎上绣着繁复金线图案的箭袖裹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韦卓然的俊脸探了进来:“心儿,我也过去了?”
柳心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韦卓然勾唇,看着安然的神情,回身关门,调转马头,悠悠地跟上人潮。
天福寺座落在索洲城西门外一里多的碧宵山.,从山脚到寺里的那半里长的山路均用平整的大青石垒成宽阔势缓的台阶。寺前是一处能容纳千余人的空地。所有香客都须在此处下马停轿,徒步入寺。
且说柳心一行的马车也随众来了天福寺。
柳心舒展下四肢,轻灵地跳下车,团子紧随其后,上前来扶。
“柳心,真巧啊!“柳心刚走进山门,还未来得及瞻仰佛地,忽然就有一声柔柔的娇声传来。
“哦……”柳心疑惑地看向这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孟怜怜。孟怜怜是绣庄的老主顾了,是索洲的归乡养老孟大人的独女。
她正亲热地挽着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粉衣姑娘,惊喜地与柳心打招呼。
“原来是孟小姐,竟是越发地清雅动人了!”柳心笑眯眯地迎上去前去。
“贫嘴!“孟怜怜脸红了,仍美得如同一枝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清丽出尘。淡碧色的抹胸长裙只在衣摆处用银线绣了几朵雅致的小碎花,青丝梳成坠马髻,插了一只攒金的碧玉凤头簪,白玉琢成两朵精巧的半开半合的玉兰花缀在双鬓,并无他物。
“柳掌柜,这位是我堂妹,孟珍珍。“孟怜怜拉过身侧的粉衣少女,柔声介绍道。
“见过孟小姐。”柳心微微躬身,垂眸施礼。
“不必多礼。”耳畔响起柔柔凉凉的女声,竟似一池幽香的睡莲被夜风抚过,那娇俏颤动,极柔极轻,却又带着凉凉的清香生生拔动人的心弦。
柳心正了身形,目光不由地落在这位粉衣玉面的孟小姐身上。
她柳眉杏目,肤质细嫩白润,身段玲珑,属美人一枚,但她又非绝色。可与倾城之貌的孟怜怜站一起,竟毫不逊色,眉宇间透出那股不道不尽的雅致风流,极致的柔媚的眸光中又隐隐透出倔强来。
猛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竟生生撞入柳心心底,明明是素未谋面,可是却为何竟对她有种入骨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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