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车道上这一场闹剧,以闹剧的方式结束。
陶慧云憋着心里宣泄不了的怒火,搀着捂着脸同样是一脸恶毒怨恨的白国忠悻悻离开。
车流逐渐恢复,满月叹了声捻了捻眼窝,眉色渐深。
身后温吞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件外套拢下来,商羡年的外套把她从头罩着一直拖到小腿。
眸色睨着远去的SUV,轻问。
“是为了,白岩的事?”
轻笑了声,她低着头掏出口袋里的牛轧糖,拆了包装扔嘴里,目光远眺也没个焦点不知看什么。
“这你都知道。”
“AS酒吧的事,略有耳闻。”
“吃人家的饭得帮人家处理下琐事不是,白爷待我不薄。”
牵起她稍稍冰凉的手,拇指摩挲着那枚鹰头戒指稍微有点咯人,桃花眼渐渐下沉成了一汪蛰伏在深潭底的漩涡。
满月的身份,他还是捉摸不透。
在商家老宅商猛打听到,昨晚让一向稳如泰山的商荃变脸的,是那方木盒子里的匕首。
而在商锐去试探满月的那晚,她用的是一把黑色质体的匕首。
出手速度,对匕首的熟练度镜头都没能捕捉到。
至于,商家那把匕首。
他听到过一个传言。
半月刀。
牛轧糖化在嘴里时,她才深吸一口刺骨凉意,回头秋水眸望过来有着他捉摸不透的凉意。
少顷,懒洋洋的。
“肚子饿了。”
“那就用餐去。”
回了车里,片刻就被暖意包裹。
张纤纤侧着身,惊愕又担忧的目光看着她,本想询问一两句反倒是满月先出声。
不温不冷,满不在乎的口气,“别在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简单几个字一概而过,让她不好在继续探究。
家家的确有本难念的经,但似乎白家的这本……
**
岳楼。
商羡年在前,商猛随后。
满月同张纤纤并行,原本尚佳的胃口如今兴致缺缺。
在来的途中,接了个佐斐的电话。
佐斐这人吧要说是满月的迷弟是过了,但自从早年两人打过一次,对于满月做的任何事佐斐只会举双手赞成。
隔着电话,把她从天上夸到地下。
不过,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卧槽牛逼了,贼脊背拉风,路子野得不行真飒……
不怪一嘴牛逼夸,只怪佐斐没文化。
满月回了个呵呵,就给撂了。
张纤纤看着前头岳楼经理对商羡年哈腰点头的模样,又回头瞄了眼满月清冷的脸色。
心里疑惑震惊更多,她究竟认识了一个什么‘大佬同学’。
快到包厢时,忽然被一道非常响亮的声音打断。
“纤纤,纤纤!”
不远处雅座那头,有个高挺的身形朝他们跑来。
来的人是薛家老幺薛宝玉。
他这个名字就是照着红楼梦里的宝玉取的。
薛宝玉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好几次险些嗝屁,家里老人迷信就去寺庙给他祈福,还求了块刻字的玉戴身上,这也真灵了自从薛宝玉戴上这玉就不在生病开始茁壮成长。
但是薛宝玉长得特硬朗,轮廓帅气荷尔蒙气息十足。
是东大校篮球对的主力,念书不行但在体育项目上一直称霸,而且脾气也虎一句话不对劲儿就要动手。
刚比赛回来,今天同篮球队的人在这儿聚餐。
薛宝玉对张纤纤吧,缘分使然。
在一次聚会上,薛宝玉对张纤纤一见钟情,还听说要为她转学到庆大。不过很可惜,东大学校不放人,庆大也不想收薛宝玉。
毕竟是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不对庆大的口味。
薛宝玉跑近了,大喇喇的笑着不谙世事,在岳楼里就穿了件白T恤这么一笑还挺帅气。
“纤纤你怎么在这儿,我刚回来,正打算明天去看你。”
都还没讲什么,一句客套就把张纤纤脸给问红了。
头垂得低,目光一直往别处放。
“别来庆大。”
薛宝玉一腔热情让张纤纤四个字给挡回去。
度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满月忽然明白了什么,与前头侧身睇过来目光的商羡年对视在一起。
给了个眼神就迈步,“你们先聊,我们在包厢等你。”
薛宝玉这人是真有点憨,来了有一阵眼里只有张纤纤,连她身旁这样一个扎眼的美人都没瞧见。
直到满月开口才看过去,登时目光一阵发直。
仙,仙女?
然后,目光就不自觉的随着满月,一直到对上双煞气冷艳的眸子。
再细看,居然是商家二爷。
心头一个咯噔,马上就怂了忙不迭地的低头,弱弱的叫了声,“二爷。”
一声傲娇的轻嗯,牵着满月先走一步。
待到了包厢,满月才问道,“那人谁啊,对张纤纤挺专情的。”
“胥言信母亲娘家的亲戚。”
“啧,皇亲国戚?”
商羡年牵着她,轻轻一拽拉在怀里,目光锁着她一边体贴的帮她脱外套。
勾着唇似笑非笑,她打趣道,“二爷宽衣的动作很是熟练,这是宽了多少女人的衣服才能有这样技艺。”
眉梢扬起,媚色惑人。
“不多,也就一个。”
她冷哂,掀着眼丢去一白眼:信你才有鬼!
他跟着笑,一手抱着外套,一手圈着她揉在怀里蹭着鼻尖,温软细语简直要人命,“难道,还吃醋。”
“吃不得?”
美人骨贴得更近,桃花眼紧紧攫住她目光。
鼻尖紧贴,缠绵的呼吸腻在一起,也不亲吻就时不时在唇瓣边啄一口,笑道,“吃得吃得,只是哪儿有自己吃自己醋的,嗯?”
最后这个不紧不慢的鼻音直接勾在心里,满月忽然动手,拽着他毛衣往眼前一拽先亲上去。
她要亲他,还能让他躲掉了不成?
商羡年,估摸是有点受虐心理,满月越是这般强势霸道他越是喜欢。
哗啦——
门,毫无征兆的打开。
凉风卷来,吹动满月垂在毛衣上的一头长发。
暖色灯晕中,拥吻的两人美成一副画。
美是美,就是惊呆了张纤纤!
她,她以为,应该是,在,在点餐的,没想到……
脸上突然炸红,手忙脚乱的要关上门。
只是门还没关上,满月懒意的声音飘来,“去哪儿,进来啊。”
在仰头看,商羡年已经去挂外套,而满月已经入座拿着菜单在翻阅,好似这屋子尴尬的就她一个。
她哦了声,慢慢的挪进来,很识趣的自己另外坐了边没挨着满月。
“你看看吃什么。”
菜单递过来,满月又掏出糖,原本在认认真真剥糖,忽然冷不丁来一句。
“那个人喜欢你啊?”
张纤纤脸上红霞本来就没退,而今更是滚烫羞人,非常着急的仰头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就只是认识。”
“既然是朋友,我随口一讲你激动什么。”
“我,我没有!”
满月抿唇笑着,逗了两句才消停,“我看这人不错,对你是一片情真意切。长得是没有温言那么儒雅好看,但也是个活泼硬朗的孩子,与你这性子很配。”
“几时会学看相了。”
二爷睇过来一白眼,不知为哪一茬就吃醋了。
“……”
“温言哪儿比薛宝玉好看?”
“……”
“有我好看吗?”
无奈摇头,满月竖起大拇指,“你最好看,在我心中无人能及。”
二爷吊着的冷眼挪开,给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叩叩—
经理带着侍应生进来,端着热乎乎的汤锅。
只是在麻辣鲜香的火锅中还夹着一股药味,所有菜色全是她吃火锅时喜欢的配菜,还有一瓶温得热乎的椰奶。
商羡年对满月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在意上心。
热乎乎的锅放在桌上。
一瞅,满月就皱鼻子,冷眼看去,“什么情况,说好吃火锅怎么还有药膳?”
“药膳养人,汤养身我说过。”
“可你不能这样搭配吧,吃火锅就该专心吃火锅。”
他已经非常体贴的在布菜,哄小朋友的口气甜得腻人,“乖,喝汤就行,我提前让人熬了一下午就是给你补身的。”
心下一凉,她是真受不了这浓浓的中药味。
如果她不喝,估摸这爷又得发脾气。
喝可以,不过要讲条件的。
火锅就在眼前香气扑鼻得勾人,她已经快控制不了唾液,和肚子闹腾的馋虫。
“就一碗,换我清净吃火锅。”
商羡年把她瞧了阵,表情松动算是默认。满月当即接过碗,闭住呼吸一口把汤喝完。
但意外的,比想象中的好喝。
虽然还是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但也有股莲子香。
“这药膳什么啊。”
“人参乌鸡汤,红枣莲子。”
眉梢一挑,她有点疑惑,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张纤纤默默在心里来了句:祝两位‘早生贵子!’
抓抓头,她硬是没想出怎么回事索性就不想了,终于可以痛快的吃火锅。
她拿着筷子跃跃欲试,扬了下下巴,“随便点不要在意。”
“好。”张纤纤弱弱的来了句,可还是不自觉的频频在看商羡年。
这张脸,好看得惊人。
就是这气场太强,那种目空一切,矜傲娇贵就能震慑旁边的人。
“他是商羡年我朋友,你……”
“男朋友!”
他义正言辞的补充,而且非常坚定霸道。
男朋友个头,我答应了吗!
腹诽归腹诽,有些话自己抱怨一下就成,要真说出来受苦那个也是她。
“呃……前男朋友加半推半就,有可能,也许,估摸——”
放下筷子,商羡年撑着下巴一脸乖戾的盯着她。
眼风不厌其烦的从她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向头,如此不断循环。
心里顿时一阵发毛发凉。
十分肯定的说道。
“复合了!”
微微笑着来这么一句,满月小姐姐求生欲也很强。
而后,哪强劲的眼风才收回去。
不服气回了个白眼,她指着张纤纤,“这是我同学,张纤纤。”
“你好。”
张纤纤连忙低头,特别拘谨,“你,你好,二爷。”
“你还知道他?”
这实在让人惊讶,还以为张纤纤是个宅女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张纤纤小心摇头,斟酌着字眼。
“不,认识,但听说过商家二爷。”
“知道就好,以后有事找不到我找他也是一样。你只要不杀人放火,他都能给你摆平。”
商羡年未言,只是好奇度量的目光又把张纤纤看了会儿。
从满月告诉他要带个叫张纤纤的同学,商猛就准备了资料上来。
母亲,于秋荣早年丧夫,嫁给张海山是二婚,张纤纤是去到张家直接改名换姓的。
张海山接过三次婚,上面有两个女儿,于秋荣嫁进张家除了带了个拖油瓶张纤纤,之后又给张海山生了个儿子。
母凭子贵,张海山终于盼来一个儿子,于秋荣的家里地位也水涨船高。
但于秋荣好像只在乎自己,对张纤纤的事甚少过问,甚至于女儿在外被欺负嘲笑,在家被张艾艾欺凌的事一概不管。
说实话,这种情况在大家族里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
因为没什么特别才更让他在意,满月不是一个会随便交朋友的人,何况她对张纤纤的照顾也是非同一般的。
**
晚餐进行得非常顺利,满月胃口好,一个人挑起大梁吃了2/3,商羡年不能吃辣吃得少,张纤纤胃口不错就是不太能吃。
奶足饭饱,吃嗨了的人靠着椅背歇气。
“想不到这儿的火锅味道这么好,来了这么久还没发现有这么个地儿。”
这儿火锅当然好吃,她绝对没猜到,二爷宠她把城里最地道一间火锅店师父请来岳楼特意为她熬制了汤锅底料。
“纤纤,你觉得呢。”
张纤纤捂着火辣辣的嘴在灌茶,但味道好是不可否认的,连连点头,“嗯,很好吃。”
一旁商羡年未应,在回复信息。
最近他时常在外走动,不似往年呆在老宅就足不出户。
所以,这些个狐朋狗友三五十的就要约他一次,原本今晚是打算去的,不过热热闹闹的群里突然钻出赢惑年。
预备带着满月去参加聚会的想法顿时没了。
他家媳妇貌似似赢惑年的小迷妹,但凡有赢惑年在的地方能不参加就绝不参加。
揉着胀鼓鼓的肚子,满月佯装不在意但余光还是往他手机屏幕瞅。
还没看清字,电话就进来。
号码是老宅的,属于西苑。
目光落下,正巧把偷窥的人逮个正着。
……
“呵呵,我就看看时间。”
偷看的人连忙转头,也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特别刻意道,“哇,都九点多了,我们吃了这么多个小时。”
商羡年莞尔,眉色间是掩不住的欢愉和宠溺。
修长好看的手揉着眼前的小脑袋,尝试在捋直她头顶那根特立独行的呆毛。
“奶奶,是我。”
“今晚回来吗。”
“不回来,去紫荆公寓。”
那头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沉默下去,宴衾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但今日一副欲言又止的口吻。
以为是老宅出了什么事,正要问。
宴衾含含糊糊的语调就飘来,而且听口气是捂着话筒的,非常小心,问道,“羡年,你……没什么病吧?”
商羡年:???
他有病啊,不是肾动脉狭窄吗,但已经动过手术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奶奶?”
“你老实跟奶奶说,要是真有病咱们早点治疗。”
“……我没病,奶奶您有话直说。”
这下,换宴衾一副怀疑的口吻,“既然没病怎么昨晚没把卿卿留下,我都说得这么明白。老人年纪大,睡下就不知道外面的事,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你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姑娘,早点把关系确定下来啊。你,你还……”
不是,奶奶您有很大的误会知道吗!
身为男人,男人的本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正一个头两个大,加点无奈之际,旁边的始作俑者还一派无辜的眼神往他这边瞟。
桃花眼流转着风情一转,慢慢的勾起唇角,扬扬下巴说道,“奶奶问你昨晚为什么不住下?”
满月:……
不是,这个锅甩得也太快了吧。
她昨晚明明已经默认,是他说要回紫荆公寓!!
而且她也再三默认都让他上床还处心积虑的装醉了,是这人毫无作为吧!!!!
“羡年!”
宴衾在电话里叫了声,那叫一个无奈,“你怎么回事,卿卿在不早说,自己没作为怪人家你三十几的人臊不臊!”
还没来得解释他身体健康没病这个事,宴衾已经生气的将电话挂断。
完了。
这算是默认他有‘毛病’这个事了。
通话结束,两人面面相觑,外加对面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一脸懵的张纤纤。
“那个……时间不早,我,我就先走了。”
**
岳楼门口。
张纤纤叫了滴滴先走一步,两人随后上车。
刚带上门,就听旁边稍稍有点不悦的声音,“过两天自己去跟奶奶解释。”
WTF?
她去解释,怎么解释?
说您孙子很厉害,一晚精力贼好,随便怎么弄体力倍棒?
腰好,肾好,腿脚好,吃嘛嘛嘛香?
鬼才去!!
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她收着眸子讥讽道,“二爷,有病早点治啊,就现代科技而言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早治早好。”
“嗯?”
一个鼻音后,下一秒就把人箍在怀里,张嘴就咬着小耳垂,灼热的呼吸顺着耳蜗钻进去烫得她一颗心,整个人脸涨红,心加速。
心肌梗赛,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车子移动,窗外光影斑驳。
投射进来剪切的商羡年轮廓的角度。
眼神妖艳,唇瓣的笑容瑰丽。
宽大的手掌从衣摆探进去,微凉的指腹顺着她背脊骨骨骼的脉络一点点碾压而过。
倏地,停住。
低沉,沙哑,质感撩人,裹着一向的慵懒恣意腔调。
宛如一记重锤捶在她小心脏上。
“卿儿,非得试试,这杆六年没用的枪吗?”
CNM!
商羡年,你还有没有B脸!
贼脊背撩人就算了,还特么开飞机???
您是权爷啊,帝都城里金字塔颠的权爷啊!!
------题外话------
二爷:我要正名!
码字狗:不用,不用,一夜七次郎说的就是您。
二爷:我要船戏。
码字狗:您都开飞机了还要船戏??咳,船戏得问你媳妇。她让我写我就让你嗨,她不让你就得自己嗨。
二爷:……媳妇,有人欺负我。
满月大佬:刀来。
码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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