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她们将小猛换回来的银子大部分留给了善良朴实的农妇一家,只带了那双短匕,和一些碎银子就偷偷离开了。
布衣木钗,不染脂粉,做农妇打扮的两个人低头走在一条乡道上。饿了就啃干巴巴的大饼,渴了就去路边的农家讨些水喝,一路上倒也没有再生波澜。
两人并排坐在路边的一处草丛中,就着要来的干净水吃了一口所剩无几的大饼,再走不到城镇,她们只能看能不能抓到鱼,再试试能不能钻木取火了。
连日的赶路让花梨染有些头疼,按着太阳穴,“爹生前有许多好友,我却不知道该相信谁,只能先去城中打听一下消息。”
忽听由远而近传来一串马蹄声,两姐妹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握住了袖中的短匕。现在,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二人如临大敌。
一听说半花山庄惨遭灭门之后,他们就一路出发赶到了暮霞城,几方打探后,那两位小姐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点消息。
会不会,在那夜就死了?
他是这么想的,一夹马腹,让马儿加速,好快点回去禀明父亲才行。
骏马就那样飞驰而过,仿佛没有在意路边两个完全僵硬的背影。
正当两个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马蹄声又折了回来。
“花梨染。”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冷战,两人都没有回头。
见她们不动,马上的人有些不耐烦,翻身下马,脚尖还未落地,一道身影便闪了过来,锋利的刀尖擦着他的鼻尖划过,他稍稍退了半寸,轻松躲开。脚下步伐再变,侧身躲开她变换方向刺向他腹部的第二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我说过,我喜欢你的眼睛。”
花梨染愣了一下,那夜花媒节,神不知鬼不觉在她头上插了一朵花的人,是他。
可她依旧不肯停下,屈膝撞向他的小腹,空着的手也直戳他的双目。
“怎么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招势。”
此时,另一道刀光也向他袭来,这次的目标居然是他的胸口,这两个姑娘家,一个比一个狠心。
腰间佩剑出手,挡住了花茉染刺来的短匕,下一瞬更是直接扣住了她雪白纤长的脖颈,剑尖顶在了花梨染的胸口。
“你放开她。”花梨染的声音冷冽也不输他几分,双眸定定的看着他,就像他只要敢拧断花茉染的脖子,她哪怕是迎着剑尖,凭的一死也要砍上他一刀。
而花茉染趁着他走神的一瞬间,以手肘撞向他的手肘,逼得他松开了手,然后侧身一闪直接拉着花梨染退到了几步之外。
呵,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到算得上上乘。
得动真格的了,才行。
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姐妹二人就被点了穴,定在原地。
暗骂一声该死,花梨染眼中血光渐盛。
“我是暗刀门慕励辰之子。”
听到这句话,花梨染的眼神恢复了正常。
“你放猪牛马狗屁。”花茉染讨厌自己一动不动的,只能任人宰杀的感觉。就算是死,也要过过嘴瘾的,“慕伯伯的公子我也是见过的。才不是你这样阴沉的样子!你个大骗子,不要脸,谁都敢冒充啊!”
还以为她只是豪爽大方,没想到短短数十日,就跟个乡野村妇没什么区别了。
粗俗。
他收好了剑,“我乃慕家次子,慕渐霄。”
这模样,倒不像在撒谎。
“我曾见过你,你也收了我的花的。”
眉心一皱,她好像曾听枫清笛提起过这个慕渐霄,是个阴沉不定的人,不如慕渐云好相处,是慕家暗处的一把利刃。
眼眸一转,花梨染放平了语气,“你果真是慕家的二公子?我们也打算去找慕伯伯的,难道慕伯伯就是这样待故人之女的嘛?”
呵,是她们一见了他便用了杀招,如今倒是怪起他来了。
慕渐霄第一次觉得这姑娘,真是好笑。
“吁。”又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后慕渐云就跟慕渐尘出现了。“二弟,你做了什么?”
慕渐云看着落魄的两人,脸色难看起来,一下马就让慕渐霄解开二人的穴道,“茉小姐,对不住。我二弟他······”
他话还没说完,花茉染已手持短匕朝着慕渐霄刺了过去。她可是花家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不报此仇,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一条马鞭缠上了她的手腕,生生将她拉退了几步,还勒出了血痕。马上红衣娇艳的慕渐尘厉喝,“你还以为你是花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逞什么威风呢!不过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慕渐尘自己身为暗刀门的三小姐,不仅家世显赫,容貌也姣好,身边从不缺人奉承吹嘘,可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而已。自打花茉染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传出来之后,她一直嫉妒在心,自从半花山庄见过那次之后,她不仅嫉妒,还羡慕,羡慕的发疯。羡慕她的家庭和睦,姐妹情深。羡慕的恨不得那些全都是她的。
在听到半花山庄被灭之后,她居然有些开心,这江湖再不会有关于花茉染的传闻了吧,也不在会有那样碍眼的画面出现了。
可是,今天,她还是活生生的站在了她面前。她怎么能不生气。
花茉染看着她眼里满满的妒火,牙关一咬,扯着手腕,忍着疼,拽着马鞭往下一拉,“你说谁是丧家之犬!你个没家教的小泼妇!”
还没等慕渐云反应过来,花梨染也握着短匕直冲慕渐尘而去,虽然慕渐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回来,那把锋利的短匕还是划破了动弹不得的慕渐尘的脸。
“你!”
慕渐尘惊出一层冷汗。
慕渐云喝止了她,“渐云,不得无礼。松开鞭子。”转头看向花茉染的时候,声音却温和的像朵软绵绵的云,“茉小姐,你可伤到了?”
慕渐尘心生怨气,可面对的是备受宠爱的两个兄长,她不能不敢再做什么。
看着手腕上的勒痕,花茉染倒吸了口冷气,眼角却也高傲的扬起,“这点伤算什么。比起被人骂丧家之犬来的轻多了。”
“慕渐尘!”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花梨染面色狰狞,“今日就看着慕伯伯的面上,我且放过你最后一次。若以后再对我姐妹二人,对花家出言不逊,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死在我前面。”
哪怕是见过无数世面的慕渐云也在她的眼里看到有些发抖的自己。
却见还抱着花梨染不放的慕渐霄笑了,“我说过,你这双眼睛,真的是太喜欢了。”
手指在花梨染耳后一点,在晃到了花茉染身后,同样的指法,同样的地方,轻轻一点,两个人都昏了过去。
一把接过被点了昏睡穴的花茉染,慕渐云皱眉,“二弟,是否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慕渐霄看着怀中瞬间安静了的少女,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为她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父亲只说让我们找到她们之后,将她们带回去。可又没说怎么带回去。”
深知自己拿他没有办法,慕渐云只好小心翼翼的抱着花茉染上了马,往最近的城镇跑去。
小路,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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