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些事,她实在是害怕极了,躺在床上时会想到焱烯,想到那一夜的凌辱,所以连心都止不住地颤抖。
她后悔自己一直喜欢洺玥,却未来得及说出口,就永远失去了可以说出口的机会,后悔自己当初放不下自尊心,迟疑着没有向洺玥表明心意。
也许那时她说了,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在百般纠结中,冰轻绝还是不受控的表达了实感,想让洺玥留下来陪陪自己。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尴尬,有些难堪,但懊恼自己的同时却也无悔。
不想再因踌躇犹豫,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洺玥明白冰轻绝是在害怕,无论谁突然遭遇这些变故,一时都很难走出来。
如果对方是名男子话,他一定会进入屋内,与之促膝长谈,帮对方解开心结。
但毕竟冰轻绝是名女子,两人深夜共处一室并不是很好。
他道:“明日还要赶路,所以你一定要休息。我在门外守着,你有事叫我,我一定答应。”
这也算是一种陪伴,但是另一种方式。
冰轻绝抬起头,有些不忍:“可是夜这么凉,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洺玥对她温和笑笑:“无妨,你快睡吧。”
说完他为冰轻绝关上了房门,然后在门外坐了下来,如他承诺的那样,没有离开。
月光下,那张俊美的脸依然平静,但眉心却微微蹙起,因为心口的位置一直在隐隐作痛。
连日的奔波以及与古焱教血战一场,都令洺玥的心脉耗损不少,他似乎已经感觉到生命线已即将燃至尽头,但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闭上双眼,等疼痛感自行消散。
黎明拂晓,晨光初露,雨虽然停了,但密布的乌云还未完全消散,偶尔天空掉落一两滴雨珠,打落进青砖石上的积水中,把晦暗的天光云影层层拨乱。
离渊睁开了双眸,望着青灰色的苍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向身边的江徵歆,轻声道:“谢谢你陪我。”
江徵歆笑了笑:“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言谢。”
离渊没有说话,又转头看向天空,唇畔却浮起了一抹笑容。
是啊,他和江徵歆之间即便不是恋人也会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用说什么客套话。
“你做好决定了?”江徵歆问。
“嗯。”
离渊的声音很淡,轻如鸿毛,说出来的却是一句重如泰山的誓言:“我不会和自己的弟弟争夺皇位。”
江徵歆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担忧,不过转瞬即逝。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对于离渊来说最好的抉择是自己登基,这样兄弟二人都不会死。如果离泱敬爱他,不会因为这样的选择而怪他,如果不爱他,今日离渊不选择登基,那么有朝一日离泱定会杀了他。
作为朋友,她希望离渊的一生是平安的,不要活在未知的危险中。
但身为他的朋友,她也是支持他的,追随本心而活,才能无愧无悔。
江徵歆微笑着道:“我支持你的决定,亦很佩服你能抵御得住帝位的诱惑。”
“诱惑并非没有。”离渊眺望着远空,“但在我心中手足兄弟更重要。”
江徵歆点头,在她眼中离渊永远像山峦一样将弟弟护在后面,不让离泱受到任何伤害,与此同时也在悉心培养着离泱成为一名好皇帝,他对于弟弟的这份呵护,不亚于父母对子女的呵护,令人为之动容。
所有人都说离渊像明武帝,但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明武帝不是一个好的父亲,狠心到可以让亲生骨肉自相残杀,但离渊却不同,他不仅没有因皇位与手足兄弟反目成仇,反而在替明武帝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保护着本该由他去保护的人。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栾夙来到离渊面前。
“启禀摄政王,派去逦国的使臣回来了,逦国拒绝谈和,迦帝让使臣带话给您,说像古焱教这种卑微的尘垢粃糠不足以左右他的意思,与耀国宣战皆是因明武帝在位时,逦国备受欺压,如今他要讨回国土,一雪前耻。”
离渊冷笑,目光变得锐利,从容且自信地道:“好,既然迦帝亲征,那本王也亲战奉陪,耀国虽不主战争,但亦不惧一战!”
江徵歆听后欣慰一笑,知道离渊已经完全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离渊,强大到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压倒,即便不在帝位,亦是叱咤风云,无可匹敌。
离渊出征之时,离泱亲自来送他,抱着他的腿,仰着头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在离渊的庇护下,所以离泱很依赖这位兄长,知道即便皇兄性子冰冷,但向来爱护自己。
虽然有时皇兄严厉得令自己害怕,但他从没让自己因为别的事情而害怕过,无论是处理纷扰复杂的国事,还是面对朝堂上老谋深算的权臣,又或是今时今日这令人担忧战争,皇兄都将自己护于身后,为自己挡住一切凶险……
即便他还很小,很多事还不懂,但明白皇兄对他的好。
离渊冷声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哥哥,该称皇兄。”
离泱哦了一声音,松开手,乖乖道了声:“是,皇兄。”
离渊虽然表面上端的冷漠,但看着这个异母的弟弟,亦有离别的不舍和百般的放心不下。
一个幼帝,生母又身份低微,甚至连妃嫔的名位都没被封上就早早的薨了。离泱就在那些随明武帝出生入死,军功卓著臣子们的虎视眈眈下登基上位,没有外戚可以依靠,只有自己可以保护他。
若说自己在时还能为他压制住那些功高盖主的臣子,但如果自己战死沙场,那么主幼臣强、外敌当前的环境中,离泱该怎么办,谁来保护他……可是若自己不去,那么面对亲征的迦帝,几十万大军的军心又如何能稳定……
有千言万语想要嘱托,最终化成一句:“我若不回来,你自己要坚强,平安长大。”
离泱眼中含泪,望着离渊,瘪着嘴巴道:“皇兄也要平安回来,不要受伤,一定要回来。”
这副可怜巴巴、幼小无依的模样令离渊更加不忍,他赶忙挪开了视线,对太傅说:“我把皇帝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辅佐他,不容有失。”
太傅郑重道:“臣下遵命,定不辜负摄政王的信任。”
“嗯。”
离渊转过身,对着低头抽泣的弟弟说:“不许再哭了。”
将士之前,他希望他是名合格的皇帝。
声音虽然不算严厉,但对于皇兄的话离泱不敢不听,可又一时止不住抽泣,就低着头,不敢让兄长看见自己的眼泪,不过已经没有了哭的声音。
看了眼整装待发的军队,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别,离渊想要对弟弟多说些什么,但因冰冷刚毅的性子,很多话哽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手握成拳,松开,又攥住。
最终,离渊伸出大手摸了摸离泱的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哥哥走了。”
说罢,转身走到静立的战马前,翻身上马。
离泱从未听过皇兄如此温柔的声音,蓦然抬起头,可看到的已是哥哥的背影。
随着号角吹响,旌旗长扬,离渊带军出发,奔赴前线……
——弟弟,这个皇位会是有史以来最安稳、最无争的位置,你不会看到一点血雨腥风,我会为你守护这个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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