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狠的刻骨铭心,但真到了可以复仇的时候,却又迟迟下不去手。看那张酷似父亲的面孔,方芫心中的苦涩,越发的难以压抑。
院内,似乎静止了,方芫听到的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心里很乱,也很无助,这种时候她好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哪怕对了也好,错了也罢,总比耗在这里强上一万倍。
抓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经麻木,长久保持一个相同的姿势,也让她极为疲倦,但是她就是不想做出选择......明明过去了许久,但她的心思却仍在原点。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现出父亲临死前的画面,以及母亲病在床上垂死的模样,这一刻她恨到了极点......但是一看到面前这张面孔,她的恨意又会泄去大半。
“谁来帮帮我......求求了.......”她在心里不断的期盼着。
这时,她耳边传来一个无比悦耳的声音:“方姑娘,他即是你的亲叔叔,你就不能亲手杀死他,要不然会受无边非议。据我所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罪不容诛,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三夫人商洛洛结束了同李孤菱的交谈后,赶紧劝慰了一句。她早就留意到了方芫的变化,这时候如此劝她,无非是想给她一个台阶:她若亲自动手,那他的叔叔是罪不容诛,早已该死;如果她放不下心里的芥蒂,这也是告诉她,罪人一定会受到恶报,让她待在一旁看着即刻。
慌忙之中,方芫考虑不了太多。她丢下手中的匕首,退后几步,面无血色哽咽着说道:“我不能脏了自己的手,他罪有应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三夫人轻叹一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可以走了。但方芫又不舍,生怕自己一离开,就后悔的要死,她等这个机会太久了,甚至还以为今生无望,若是就这样放下了,那她以前的努力,又是什么呢......
她犹豫一下,深吸一口气,奔过三夫人,直奔地上的匕首而去,她又捡了起来,注视着她的叔叔,恶狠狠的道:“我的父亲被你用毒而死,我的母亲也是因为你的毒药,只剩下一口气,父仇母仇岂能轻松放下!”
她的叔叔方青林灰暗的双眼里,终于亮出了一抹神采,苦笑道:“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说......道不同,不屑与之言!”
“你该死......”方芫面目扭曲,双手紧握匕首,猛然的冲到方青林的面前,狠狠的刺在他的胳膊上......她太激动了,准头偏斜的厉害。
方青林低头看了看手臂上浸出的鲜血,木然的不知道疼痛:“方芫,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
方芫猛的抽出匕首,愕然的看向方青林,等待他的答案。
“呵呵,愿意极为简单,你是方家唯一的后人,而且学医的天赋,极为不凡。我和你的父亲理念不同,得到的传承也不同,但你可知行医的极限,杀人亦是救人,救人亦是杀人,你父亲的死,确实因为我制作的毒,但是那时他笨,自己不会化解而已,至于你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若不是暗中勾搭......算了,这种事我也不愿提及!”方青林怅然站起,也无所畏惧了。
同辈抓来的几人,有老有少,他们可不愿就此死去,现在正缩成一团,装作不存在的样子,瑟瑟发抖,生怕杀人的刀,突然找上了他们。
“你......你......”方芫剧烈的颤抖着,匕首都有些拿不稳了。
“杀了我吧!传给我的那半策,本就是方家之物,到了这一代只有你自己了,也都属于你......唉,在上面我已经做了标注,相信你会明白的!”
他抬头看天,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方芫又下不去手,泪如雨下。
“方姑娘,要不你先回屋休息一会,这边的事情,让我来处置?”三夫人商洛洛看不下去,就柔声给了一个建议。
方芫茫然的点了点头,三夫人招来两个丫鬟,把她扶进了厅内。
三夫人看着等死的方青林,冷笑道:“你也不必顾作洒脱,她下不去手,但也不代表你已经得到了生路!”
“哼......你们如此费劲的把握抓来,难道是为了一句死尸?我活着,才是最有利的吧!”方青林睁眼开,弹了弹仍在溢血的伤口,漫不经心的道。
“哈,你高估自己了,之所以把你带来,主要是想给方姑娘一份人情......”
“那你们可是很大度呢,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只为了讨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我觉得这有些好笑啊......”方青林抢白道。
“我很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说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今天必死......”三夫人淡笑着,说出了这个杀意盎然的话语。
“你......可不是一位合格的上位者!罢了,生死有命,我也认了......”方青林昂然而立,满不在乎的道。
李孤菱凑到三夫人身边,暗笑道:“三嫂,他似乎误会咱们了,大概是一位咱们惜才,断然不肯杀了他吧!”
“那真是可笑......”三夫人冲着远处招了招手,唤来四个黑衣侍卫,命令道:“尸身就地掩埋,人手带回!”
黑衣侍卫领命,上前架起方青林,就要往院外走。
方青林的脸色顿时慌了下,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他甚至都不想自己走,就那样被架了出去。
其他的几人见状,顿时大骇,齐齐扣头求饶。
三夫人冷冷的凝视着他们,重重的说出了几个名字:“南村,羊村,西羊村......那数百人命,你们还记得吧!若是还记得,哪里还有颜面在这里求饶!”
她提到的这几个存在,已经全不存在了,书面报上去的是问题,但事后查证是全被毒死的......这些事,虽然毒死万剑盟做下的恶,但真正执行这些事的,却是这几人。
当她听到上报的这个事情后,已经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了......她本以为,身负家仇血恨的方芫,会亲自复仇,才在最后关头卖给她一份情面,未想到她竟然下不去手。
求饶的几人顿时瘫软在地,噤若寒蝉.......
“来人,带下去,把他们的尸身,挂在那几个村子的村口......”商洛洛一招手,环绕的黑衣侍卫齐声领命,两人架起一个,拖了出去,
院子内,忽的静了下来。
三夫人和商洛洛正要会客厅的时候,忽然问道一股血腥味,她们回身观望,看到一位黑衣侍卫提着一颗人头,站在院外冲着二人施礼复命。
三夫人罢了罢手,那人旋即退去。
大厅内的方芫,放心不下,坐立不安,也倚在门边看着事情的发展,当商洛洛毫不留情的命人杀掉那些人时,她的心猛然颤了几下,因为她突然想到,如果她一着不甚,把李舞晨的眼疾治坏了,那她的下场大概比这些人还要差......但这种心情她没有留存许久,等她远远的看到门外那颗头颅时,双膝一软,瘫软门边。
三夫人和李孤菱前后看看,相视一笑。
李孤菱还打趣了一句:“三嫂,咱们的行事,是不是需要隐晦一些,要不会吓住孩子们的!”
“呵呵,早晚要面对的事,我不相信咱们李家的孩子会这么差劲......”
二人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边说变笑的走到大厅处。
李孤菱心情不错,上前扶起方芫:“先冷静一会,我还要听听我家晨儿的状况呢!”
“是......”方芫百般滋味同时涌向心头,但还是努力的镇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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