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顾昔君穿着奴婢新送过来的云锦针织,在铜镜面前左照右照,由衷赞许:“这古人的衣裳虽然穿着繁琐,但还真是华美好看啊!金织银线皆可为墨,奇花异草亦可作为素材,呈现出的效果自然是变化万千!”
莞尔一笑,她不禁站那里开始自我遐想,“也不知道,我若换成女装后是什么样呢?裴乾那小子肯定会当时就惊掉下巴吧,哈哈。”
只是不知为何,一提到女装,她就不由得突然想起了云黎。那日的云黎举止曼妙大方,端庄得体,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就连万事皆空的慕珏尘也是夸了人家!
“也是,长得天姿绝色,身段错落有致,嗓音柔美甘甜。据说还很博学聪慧,谁不喜欢啊!”
镜中的顾昔君,噘着小嘴,一脸沮丧。虽然也非常的漂亮清秀,但毕竟女扮男装惯了,气质摆在那里。而且此刻身着男装,裹着抹胸,连女孩子最起码的耳洞都没有。打眼看,就是一俊俏公子哥。
伸手摸摸耳垂,顾昔君鼓起腮帮,唉声叹气。
此时,别苑外突然鼓吹喧阗,宫商袅袅,预示着筵宴已快开始。
顾昔君急忙收起思绪,跑到慕珏尘的房间门口。刚要轻轻扣打,慕珏尘却一把推开房门。
见他后,顾昔君怔住,看看举着的手臂,又看看慕珏尘,手臂转而直接在他眼前挥了挥,诧异不矣。
“慕笙,你没什么事吧?脸色怎么越来越差?”
“无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看着那张白皙的脸,几近没有血色的惨白,顾昔君担忧地追问道:“真没事嘛?你最近入定的频率有点儿高啊!”
慕珏尘似乎不想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轻声应答:“嗯,我们出发吧。”
顾昔君虽然有些疑虑,但慕珏尘属于一个异类,又向来金口玉言,喜欢缄默。所以猜想他应该也无大碍。
于是,她如往日一般拉起慕珏尘的袖子,对他的新衣服好一顿欣赏。点头夸道:“别说啊,这紧身月白长袍和你真是绝配。哎,红色亦可,就我第一次遇到你时,穿的那套,当时真是妖艳至极!”
“感谢夸赞。”
慕珏尘顺势扯回来长袖,背过头去。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生硬的传来,“我之前不是有说过,不喜被人触碰!”
咯——噔!
顾昔君呆傻在那里,只觉心里猛的抽搐一下,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异常。她怏怏地收回半举的手,勉强咧嘴笑道:“奥,那以后,我注意!”
慌忙低下头,她生拉硬扯道:“你不知道吧,今天来了两个大人物,晚上肯定特别热闹了。”
“嗯,你不要再惹事就好。慕珏尘说完,就跨出门槛,向院外走去。
看着他负手信步的背影,顾昔君喃喃说道:“放心,我今天是个默默吃瓜子的小透明。”
紧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她强行将那股莫名的悲伤憋了回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奴婢颠着小碎步低头走过来。
“二位公子。”
奴婢俯身一拜,“鄞少爷传话,今夜盛宴设在莲池,由小奴带路,恭请公子即刻前往。”
“莲池,听上去就好美啊!那就……劳烦小妹妹妹了!”
顾昔君几步跑了上来,有意做出轻浮的表情,用来掩饰刚才的烦闷。
小奴随即一羞,轻步引领两人来到了莲池。
到了莲池,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这这这,太太奢靡了吧!”
月光之下,碧波荡漾的池面上,荷藕招展,郁郁葱葱,上方更有团团迷雾笼罩。
湖心隐约有一座凉亭,凉亭内帘曼随风摇曳不停。下方有几支画舫小船,随波起伏。远远望去显得既遥远又飘渺。
而岸边灯火通明,皆是艘艘小船,漂浮于池面。几名小奴驶着小舟,有条不紊的在每个游船画舫上摆设宴席,点心果盘美酒已备俱全。
岸上更有小奴斟酒水水于小盏中,再轻轻放置在荷叶上,宾客便可随意拾取飘至身边的美酒。
“啊哈,这是在外面设宴了,如此看来,古人不那么古板嘛!挺会浪漫的,还搞野餐!”
“曲水流殇。”慕绝尘一语中的。
小云鄞从不远处快速跑了过来,“两位神……大哥。今天你们可算来对了啊,一会的长姐要出场,替我同天上的仙女比对比对。我长姐是不是更胜一筹?”
“不用比,你姐姐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顾昔君说着大实话。
“真哒?我就说嘛,长姐肯定上辈子是天女下凡。”云鄞一脸自豪。
鼓声骤止,丝竹响起,顿挫抑扬。
“快快快,要开始了!”云鄞随即拉着顾昔君跳入一艘小船入座,慕珏尘也紧随其后,一同坐下。
只见坐在远处船上的云家家主点头示意,一女奴随即扭着腰身走向莲池的护栏边,朝着池面轻轻挥了手帕。
顿时,水面泛起涟漪。奴婢从亭边小船上站起,一边向高空飘洒花瓣,一边泛船围着凉亭迂回。阵阵幽香从湖心飘至湖边。凉亭烛光闪亮,一位穿着云裳百羽衣的女子出现在湖心凉亭上,对着座上众人款款行礼。
奴婢们随即凑响乐器,女子翩翩起舞,翥凤翔鸾。口中所哼唱的曲段婉转悦耳,悠扬动人。慢舞轻歌,羽衣蹁跹,水面烟雾相伴,景色美似画中仙境!
众人皆屏息凝神望去,生怕落掉每一个环节。
曲毕,湖心亭内烛火顿灭,小船也慢慢停靠在凉亭不动,一切恢复如初。
但那舞姿歌曲还仿佛萦绕于眼前耳畔!
“好!云大小姐不愧是天选之女啊!”
此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众人也方才惊醒,顿时掌声如雷,赞不绝口。
“怎么样,我长姐优秀吧?”云鄞骄傲得都快上天了。
顾昔君拄着下巴在酒桌上,小小嫉妒一番,“世间竟能有这么美的人?”
云鄞一听,又偷偷瞄了眼桌对面的慕珏尘。
再看慕珏尘,平淡如常,仍然面无波澜地在那里品着茶。
顾昔君撇撇嘴,“啧啧啧,小云鄞,看见没?这是凭实力演绎,什么叫坐怀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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