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渊听了,眉头紧皱。
黑袍人道:“不用担心她,她是个狡猾之徒,即使没有武功,也能在任何地方混得如鱼得水,走吧。”
墨无渊却没挪动一步:“我想看看她,反正我会忘了她,不是吗?”
“你这臭小子。”黑袍人沉默片刻:“去吧,只能看一眼。”
墨无渊进了屋子,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脸色不似那般白了。
站在屋里的楚珮被点了穴。
他将楚云曦扶起来,运气在楚云曦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果然没事儿了。
墨无渊松了一口气,将楚珮的穴道解开。
楚珮急忙道:“哥哥,不好了,刚才有个怪人进来,给姐姐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打了姐姐,骨头啪啦啪啦的响。”
“我知道,她已经没事儿了。你在这儿待着,我会派人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楚珮楞道:“哥哥不跟我们一块儿走吗?”
“嗯。”
楚珮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墨无渊,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哥哥能派人送我们去五道山吗?姐姐说我们出城是要去五道山的。”
“可以。”
墨无渊将楚云曦重新放回那有些破烂的床上。
“若你姐姐问起我,你就说、”
楚珮等了好一会儿,墨无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云曦。
“哥哥,我就说什么啊。”
“就说我死了。”
墨无渊最后看了楚云曦一眼,转身离开这小破屋。
珍之、爱之、重之,他时不时便会这样想。
他总是忘记,楚云曦并非他的妻子,他,也并非她的丈夫。
一切,不过是楚云曦的逢场作戏。
而他,却被困在了楚云曦的逢场作戏之中。
……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
道观紫云缭绕,香火鼎盛,日日引人朝拜。
即使是这下雪的冬日。
清晨,道观钟声响起,余音飘至山脚。
山脚有一处别院。
小院落简单别致,被雪色装饰了一翻,青松挺立,仙鹤踱步庭院之中,好似清修之人所住。
屋内,银炭烧的温热,床上,女子睫毛微颤,听着山顶传来的钟声,皱着漂亮眉头,裹着被子不想起来。
“咚、咚、”
又是钟声响起。
女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睫毛颤动,睁开如水的眸子,眼中却带着一丝戾气。
“是谁这么缺德,扰人清梦!”
忽然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孩推门进来,那小孩猛地扑进楚云曦的被窝。
“姐姐,你醒啦。”
“嘶,蝉儿快出去,别用手冰我。”
楚云曦在床上一转,整个人被棉被子裹得紧紧的。
她教育眼前这个粉嫩的小女娃:“你这坏小孩,以后不能冰我。”
绿珠给炭盆里加了炭,笑道:“小姐,快起床吧,今天还要带蝉儿山上呢。”
小女娃笑嘻嘻的坐到暖榻上:“是啊,太阳都晒屁股了,姐姐快起来。”
楚云曦打了个哈欠。
“那叶老头好好的搬到山上干嘛?如今找他也麻烦。”
她说着,伸出白皙的手指:“蝉儿,将木架上的衣服给姐姐。”
蝉儿屁颠颠的跑去将楚云曦的衣服抱过来。
楚云曦一边穿一边道:“嘶,这天气是越发冷了,对了,那道观怎么回事儿?哪个傻蛋大早上起来敲钟?”
她们来这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也没听到谁这么早敲钟的。
这一个月,苍梧几乎被东昊、皓月瓜分殆尽。
苍梧皇帝死在皇城,成为太子的三王爷,被林小侯爷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杀死。
最后的皇族只好俯首称臣,留住性命。
此时,山上又传来钟声。
楚云曦裹着被子道:“哪个笨道士这个时候敲钟,我要山上让观主把人赶下山。”
蝉儿稚嫩着声音道:“姐姐,是我师父在敲钟,你不可以骂他哦。”
楚云曦穿好衣服,捏了捏蝉儿的小脸蛋。
“你师父不是上山与观主论道吗?怎么还负责敲钟了?”
蝉儿道:“师父前两天打碎了观主的琉璃盏,观主说很贵呢。”
“这跟你师父大早上敲钟有关系?”
绿珠笑道:“那破老头不愿意赔钱呗,耍赖说自己留在道观当道士抵债。观主也是个抠门的,就折磨他,让他每天早上敲钟抵债,得敲三个月嘞。”
楚云曦起来伸了个懒腰:“三婶婶和珮儿呢?”
绿珠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她带着珮儿去置办年货了。”
说着,绿珠问道:“小姐,你还打算找墨无渊吗?”
“不急,等这边安顿下来再说。”
当初楚云曦醒来,楚珮儿告诉楚云曦,墨无渊自己说自己死了。
楚云曦当时都被气笑了,仔细询问下,知道墨无渊没事,便也不纠结了。
如今的五道山属于东昊的范围。
东昊国崇尚武力,管理地方的官员也来的慢,如今四处都有些乱,山贼盗匪更是横行霸道。
她要离开这里,还需要等将三夫人一家安顿好。
蝉儿趴在床边道:“姐姐,我们现在去找师父吗?”
“走吧。”
楚云曦给蝉儿怀中塞了一个暖手袋,披上兔毛斗篷出了门。
……
下雪的天气,山道有些滑,一大一小走的很慢。
踩着积雪,楚云曦打了个哈欠,眼圈泛青。
“以后你师父天天卯时敲钟,岂不是要烦死我了。”
蝉儿小手拉着楚云曦的大手,一双大眼睛看着楚云曦。
“姐姐,师父说这是修行,不烦人的。”
楚云曦笑道:“就只有你这个笨小孩会信。你师父这是不务正业,明明是个医师,却去道观当道士,以后蝉儿可不能这样。”
“嗯,蝉儿以后要当救死扶伤的好医师。”
楚蝉儿重重点了点头,这模样乖巧的不行。
“真乖。”
楚云曦揉了揉楚蝉儿柔软的发梢。
五道山的叶神医,收了蝉儿做徒弟。
除了因为蝉儿聪慧,还因为楚家有钱,叶神医因为脾气不着调,不喜欢被打扰,以及各种看病的怪规矩,导致如今连饭都吃不起。
便趁机收了楚蝉儿做徒弟,收些束脩。
不仅如此,如今更是厚脸皮的去道观蹭饭,做了个假道士。
……
道门前,因为下着雪,门可罗雀。
道观内,一个老道士正在给一身着锦缎小袄的女子算命。
“姑娘有福气啊,不日必能觅得佳婿,恩爱到白头。可是……”
女子和她身边的婆子紧张道:
“可是什么?”
“可是这叶道士嘴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楚云曦牵着楚蝉儿上前。
老道士和那两个女人纷纷看过来。
还没等老道士开口,楚云曦嘴快道:
“上次这老道说我情郎定能在战场上加官进爵,只是有一个死劫。然后我情郎真的死在战场上,再也没回来了。”
楚云曦假装摸了摸眼泪,把楚蝉儿推出来。
“看,他妹妹现在还要我来照顾。”
锦缎小袄的少女看了看无辜瞪大眼睛的楚蝉儿,再看哭的伤心的楚云曦,连忙拉着身边的婆子走了。
那婆子一边走一边道:“这老道士也太晦气了,小姐,以后我们不能找他算命了。”
叶神医听到这话,气的嘴巴的歪了。
“楚云曦,你这无知小辈,这大雪天的,你知道我在这坐了多久才等来一个客人吗?”
“我只知道你早上敲钟吵醒我了!少废话,快给蝉儿看看。”
楚云曦将蝉儿推到叶神医面前。
楚蝉儿乖巧的问好:“师父好。”
叶神医对自己可爱的徒弟狠不下脸,只得委屈收了行囊,嘴里还嘟囔。
“你们知道我这好不容易等来一位。”
楚云曦踢了他一脚:“你就是个假道士,别耽误我时间。”
……
进了道观。
路过廊下,却听几个来烧香的闲谈。
“听说了没?王家店又死人了。”
“都死了三个了,他家店还开不开了啊。”
“怎么不开,我们这地方商旅众多,其他人来了,也不知道那处死了人。”
叶神医听了撑着脖颈偷听,一步三回头。
楚云曦拽着叶神医的后领往药房走。
“哎哎,楚小友,再听一嘴、就一下。”
“我信你就有鬼了。”
楚云曦根本不理会,将叶神医推进门,楚蝉儿乖巧的进来,关上房门。
叶神医摇头晃脑道:“你说那王家店都死了三个人了,上面怎么也不管管?”
楚云曦道:“东昊占领苍梧,政权还不稳固,哪有时间管这些。如今很多山匪强盗趁机打劫良民的多了去了,你少管闲事。”
“小小年纪就会教训人,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叶神医抱怨着,他一手给楚蝉儿把脉。
“蝉儿这病,天生的,心脉弱,只能护养,不如让蝉儿待在山上,让观内那老道士教教她太极掌,帮助调理内息。”
楚云曦想了想:“这法子倒是不错,太极刚柔并济,合适。那过几日我将楚珮也带上来,一块儿学学。”
叶神医吹胡子瞪眼:“不行,那小子讨人厌。”
楚云曦冷笑:“就这样决定了。”
叶神医气的跺脚,转身去弄药材,偷偷瞄了一眼楚云曦。
“楚小友,不如我们去一趟王家店?”
“可以啊,路费、住宿、吃食费用你自己出。”
叶道士翻了个白眼:“楚小友太过小气。”
说着包好药材塞给楚云曦。
“你快下山去。”
楚云曦看对方急着赶自己走,挑了挑眉。
“我今天先带着蝉儿下山,过两日再来,要是我知道你去了王家店,小心把你胡子拔了。”
叶神医不耐烦的挥手:“快走、快走。”
……
楚云曦第二次带着两个小孩山上时,却只看到了扫地的观主。
“观主,叶老头哪儿去了。”
观主白胡子,仙风道骨,他神秘的转过头来。
“去弘扬正义了。”
楚云曦:“……”
楚云曦深吸一口气,将楚蝉儿、楚珮儿送到观主身边。
“观主,这两个小孩这几日待在山上,我去找他。”
观主慢慢伸出一只手。
仙风道骨的人说出俗语:“伙食费。”
楚云曦拿出一锭银两:“叶老头去哪儿了?”
观主指了指门口对联里的一个‘王’字。
“他还偷拿了老头的钱,麻烦楚小友帮我追回来。”
“知道了。”
楚云曦紧了紧拳头,这姓叶的是真的欠打。
观主又道:“楚小友,观内有一匹白马,租给你,友情价,一天四钱。”
楚云曦瞪了他一眼。
“要是我知道你故意放跑他,跟他合伙骗我银子,有你们好看的。”
观主捂着嘴,尴尬的咳了两声。
“小友说什么呢,我们修道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楚云曦直接去后院牵了马,顺着路下山去了。
……
下山往西走二十里,便是彩衣镇。
说是一个镇,其实比某些地方的县城还大些。
因为此处虽属于东昊,却也和皓月相邻,双方交易往来,人口众多。
楚云曦牵着马进了彩衣镇。
她头戴斗笠,白纱遮面,刚想问一个路人,王家店在何处,便被一群地痞围住。
地痞吹着口哨,看着这婀娜多姿的小姑娘。
“啧啧啧,小娘子哪里来啊?”
楚云曦挑了挑眉:“滚开。”
她可没兴趣在这儿浪费时间。
“呦呵,脾气还挺大,我喜欢,陪哥哥去玩玩儿?”
地痞们哈哈大笑,镇上的居民看了,纷纷往后退了三尺,事不关己。
谁让现在世道不好,这闺女还要出来瞎逛,她不倒霉谁倒霉。
楚云曦捏了捏手指,关节啪啦作响。
还不等她出手,忽然有一白衣青年落下。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强抢民女?”
楚云曦:“……”
好久没听到这种话了,楚云曦松开拳头,等着对方将人解决了。
白衣青年伸手要拔出腰间的刀,结果怎么也拔不出来。
那地痞看了,嘲笑道:“兄弟们,抄家伙!给他看看我们的本事!”
楚云曦很清晰的看见白衣青年害怕的抖了抖。
楚云曦:“?”
白衣青年唰的一下放开了握刀柄的手,拽着楚云曦便跑。
楚云曦:“……”
楚云曦未被白衣青年拉动分毫,那白衣青年反倒是脚下踉跄,还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楚云曦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提起来,让他不至于摔倒。
她回头好奇的看了看这白衣青年。
青年面庞白皙清秀,身上衣物却是讲究,脸皮细腻,根本不像个男子。
看来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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