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果然很快就到了。无法反抗的谢淑柔跟着谢夫人,满心不情愿地接了旨。她磕头谢恩的时候,是真的很想哭,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皇上怎么就突然给她和郑瑛赐了婚?
最奇怪的是,郑瑛也肯?依照她对于郑瑛这人的了解,郑瑛那么讨厌她,是肯定不想娶她的啊!这人满心满眼都是她小姐妹穆红裳,谢淑柔觉得,除了穆红裳,他大概谁都不想娶,他到底是为什么这样老实地同意了皇上的赐婚啊?!
接旨还算顺利,谢夫人看谢淑柔很老实,自然十分满意,她喜气洋洋地吩咐了厨房,说晚上要办个小宴,替孙女庆贺。谢大奶奶看起来倒没像是谢夫人一样开心,她愁容满面的瞟了女儿好几眼,一脸担忧的模样。
谢大奶奶这副担心的模样,果然引来了谢夫人的两句数落,不过谢夫人心情好,也没太苛刻地对待谢大奶奶,只是谢淑柔被赐婚给信王是大好事,让谢大奶奶不要瞎想。
谢淑柔在谢夫人面前,倒是显得平静又认命,让干嘛就干嘛,丝毫不反抗,也没再哭诉抱怨。不过她放弃反抗了吗?当然……没有!
只是谢淑柔知道,在谢家,她的反抗是没什么用的。这世道,世家大小姐的生存依仗就是家族,她本人手中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了家世背景,她什么都不是,两手空空。
也正因如此,她这样的大小姐,其实没资格跟家里讲条件,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父母长辈的疼爱而已,然而这一份疼爱和娇惯都是有限的,前提是她得听话。
因此在谢家,谢淑柔的反抗没发成立。不过在谢家以外,兴许她还能为自己努力一把。谢淑柔打算先找个机会和郑瑛聊聊,至少先问清楚,郑瑛为什么会接受皇上赐婚。
她想要先试探一下郑瑛的态度,如果这桩婚事,是双方都不想要的,那接下来,倒也不算是无路可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谢淑柔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外头都传说她小姐妹穆红裳要随军出征,对于谢淑柔来说,其他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就这件事最急。
谢夫人吩咐了办宴之后,喜滋滋地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开库房给谢淑柔点嫁妆,谢淑柔一看她要走,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祖母,祖母,已经接完旨了,孙女能出门吗?”
“还是想去安国公府?”谢夫人问道。
“是。”谢淑柔点点头:“祖母,我想去看看穆妹妹,外头都传她要随军出征,我不放心。”
谢夫人定定地盯着谢淑柔,眸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应道:“好吧。穆大小姐是你的好友,不让你去,你也是不能安心。你就去吧。我让你母亲准备些礼,也帮我问候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一声,不管怎样,也是咱们谢家一份心意。”
“是!”谢淑柔向谢夫人行了个礼,转身就跑,打算先把身上这身华丽热闹的衣裙换掉。眼下朔州被围,穆红裳又要出征,安国公府的气氛一定不大好,她穿得这样红红绿绿的跑去人家家里,像什么样子。
然而谢淑柔还没出门,顾仪兰就已经上门了。
穆家大少奶奶也没提前下帖子,马车就直接停在谢府门口了,芳馨跳下马车,拿了顾仪兰的拜帖,找了谢家门房,说是穆大少奶奶来给谢小姐道喜。这可把谢家门房吓了一跳,连忙跑去通传。
谢夫人听到消息之后,也是一愣,她有些纳闷地对自己的儿媳们说:“这穆大少奶奶的耳报神够快的,咱们家里接旨还没半个时辰,怎地就已经跑来贺喜了。”
“嗨!这也算不得奇怪。”谢五奶奶笑道:“这样的好事,哪里用得着半个时辰,依我说,一刻钟都用不了,满京里都知道了。母亲没瞧见,咱们门房都接了好几家的贺喜帖子了。咱们与安国公府也算有些交情,穆大少奶奶在闺中时,与咱们四姐儿又是好友,自然郑重一些,亲自上门道贺。”
“倒是麻烦她走这一趟了,她家里事多,难为她还如此有心。”谢夫人立刻点点头:“赶紧将穆大少奶奶请到我这里。”
“朝中的事,母亲也知道了?”谢五奶奶立刻问道。
“自然,这样大的事,哪能不知,柔儿刚刚还跟我说了要出门,想去安国公府瞧瞧穆大小姐呢。”谢夫人答道。
“唉!也是可怜见的。穆大小姐好好一个女孩子,硬被拱到前头去了,哪有女孩子出征的?!”谢三奶奶叹了口气:“穆老夫人也真舍得。”
“皇上亲自下了旨,她舍不得又有什么用。”谢夫人颇为感慨的模样:“这些朝中之事,你们就少议论吧。等会儿,也别当着穆大少奶奶的面提这些。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提了人家心里别扭。”
“母亲放心,咱们知道的。”谢三奶奶立刻答道:“人家好心上门来贺喜,咱们哪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顾仪兰进门,规矩礼仪一丝不错的给谢夫人见了礼,接着又奉上了十分像样的见面礼。这贺喜的姿态十分漂亮,话说得也好听,倒是让谢夫人开心得不得了。
谢夫人叫了贴身丫鬟给顾仪兰引路,去看谢淑柔,等顾仪兰走了之后,她才感叹道:“穆大少奶奶别看年轻,但却气度不凡,人是真漂亮,规矩也好。眼下看来,倒是安国公府得了便宜,这么个好孙媳,竟被穆老夫人得了去。”
“母亲这是羡慕了吧?”谢三奶奶抿嘴笑起来。
“可不是!”谢夫人十分大方地承认:“哪只羡慕,我是嫉妒的很。这么个十全十美的姑娘,娶回来给你们谁做儿媳,你们不愿意?可惜下手晚了,若早知道,我定要和穆家争一争,聘她回来给我做孙媳。”
“那是!谁能不喜欢呢!”已经娶了儿媳的谢三奶奶点头叹道:“这么个姑娘,竟嫁了武将,丈夫一年到头不在家,也真是可惜了的。若是当年嫁了咱们家,只怕孩子都不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