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趟娘家。”顾仪兰乐得平阳公主不再提之前的话题,因此很积极地跟着转移了话题:“许久没回娘家看看了。祖母体恤,趁着这几日家中无事,特意遣臣妇回娘家小住几日。”
“原来是回娘家呀,”平阳公主笑了,紧接着一针见血地说道:“本宫还以为是为了近日安国公新上的奏疏,穆老夫人才遣你回娘家,好说服顾大学士支持你们安国公府。”
虽然顾仪兰万万没想到平阳公主竟然会如此直白,但她依旧十分镇定,甚至还知道抓住机会,为自己家里说几句话。
“公主殿下没有说错,”顾仪兰直接点头答道:“臣妇回娘家,就是想争取祖父的支持。公主殿下既然提起了近日朝堂上关于伯父奏疏的纷争,想必内里因由公主也早已心知肚明,应当也很清楚,伯父的奏疏中所言不虚。伯父一心为了边关安稳考量,并无私心,也从未危言耸听。因此……”
“你不用跟本宫说这些,”平阳公主像是不感兴趣似的摆摆手:“本宫又不上朝,你将那些大道理说给本宫,本宫也帮不上你的忙。眼下朝中群臣大多都在观望,唯一一个公开支持你们穆家的就是信王,本宫自问没他这份魄力,因此你省了这些口舌吧。”
顾仪兰立刻闭口不言,并没有得寸进尺:“是臣妇的不是,不该和公主说这些。”
“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平阳公主嘴角一翘,又笑了:“就算瞧在穆大小姐的面子上,本宫也不会与你多计较。本宫这样喜欢那个小丫头,哪里会为难她的长嫂。况且,你为夫家说话,原也是天经地义。只是这话说给本宫没用罢了,本宫又不是信王,你还不如直接去谢信王对你穆家的支持呢。”
“是。臣妇谨记公主的教诲。”顾仪兰越听平阳公主的话,越觉得有些别扭,但到底哪里别扭,她一时半刻却又说不出来。
“你丈夫出征在外,你回娘家也只能是一个人,安国公府也没个人送送你?你小姑子呢?她怎地没送你出门?”平阳公主似乎真的对穆红裳十分有兴趣似的,又开口问道。
“臣妇一个人回娘家并无不便之处,”顾仪兰温声答道:“北境眼下形势不佳,家中长辈难免担忧心烦,有小妹在家陪伴她们,臣妇还更放心些。”
“可也是。”平阳公主认同地点点头:“你们家那个小姑娘,又漂亮又讨喜,心思细腻又懂事,就算是摆在眼前看着,都让人开心。”
顾仪兰:???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干嘛,怪吓人的……
平阳公主没搭理顾仪兰奇怪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么好的姑娘,有眼光的人,自然能发现她的好。不过这年头,瞎子可太多了!就好比我的六皇弟,眼神真真不好,瞧中谁不好,偏偏喜欢谢四小姐。依我说,谢四小姐那种柔柔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孩子,压根就及不上穆大西小姐一根指头。就冲我六皇弟这相媳妇的眼光,也可知他真真是个心里没什么成算的。”
顾仪兰:!!!平阳公主这是疯魔了吧?就算周围有仆役守着,无人偷听,但仪王看女人的眼光到底怎么样,与他们安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也不用说给她一个外人听吧?!虽然她真的很同意,谢淑柔那家伙,果然及不上她家小红裳一根手指头……
看着顾仪兰明显尴尬起来的脸色,平阳公主似乎心情十分不错。而这样的情况下,顾仪兰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她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违心地称赞了一番谢淑柔。
“公主说笑了。”顾仪兰牵起嘴角,露出个十分客套的笑容:“谢四小姐秀外慧中,饱读诗书,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仪王儒雅博学、满腹经纶,与谢四小姐志趣相投,堪称天作之合。”
“哦?”平阳公主笑了:“你这样看?”
“自然。”顾仪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倒显得挺真诚。
“唉!大少奶奶果然十分会说话。”平阳公主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这同样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本宫是怎么听都觉得舒心。不过,说来说去,这京里也只有本宫的六皇弟这个没眼光的,只瞧着谢四小姐好。在有眼光的人看来,谢四小姐哪有你们家大小姐讨人喜欢呢?”
顾仪兰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平阳公主为什么就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客气了一句:“还要谢过公主对我家小妹的厚爱。”
“大少奶奶这话可是说道点子上了。”平阳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看起来灿烂了几分:“厚爱,的确是厚爱。这喜不喜欢,爱不爱,区别可大着呢。就好比本宫,特别喜欢你们家大小姐,因此将来无论你们穆家无论做了什么得罪本宫的事,无论得罪本宫有多狠,本宫看在穆大小姐的面子上,也不会与你们太过计较,不是吗?”
顾仪兰沉默一瞬,接着点点头答道:“公主殿下说的是,臣妇受教了。”
“不过几句闲话而已,”平阳公主笑着朝顾仪兰摆摆手:“本宫是瞧见你高兴,因此才愿意多说几句,算不上指点,你也不用如此郑重。得了,时辰也不早,本宫还赶着进宫呢,你也早些走吧。”
“是!”顾仪兰低下头以示恭敬:“还请公主现行。”
平阳公主点点头,直接高声吩咐道:“走吧。”
随着她的吩咐,平阳公主府的车夫扬起马鞭,拉车的马很快开始行动,车轮缓缓转动,马车慢慢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两架马车的车窗完全错开的那一瞬间,平阳公主突然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盯着顾仪兰,开口说道:“穆大少奶奶,本宫今日的话,希望你真的都听懂了。”
顾仪兰抬起头,刚想回答一句,却发现平阳公主已经关上了车窗,马车加速飞速从她的视线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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