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郑瑛背过身,转回到之前他所在的那条隐蔽小径:“以后听你爹娘的话,离皇室子弟远些。”
“殿下!”穆红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突然急急几步追上郑瑛,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等将郑瑛扯住之后,穆红裳像是被自己不当的行为吓了一跳,一脸吃惊地松开了手:“抱歉,殿下,我……”
郑瑛却并没有计较,只是微微垂下眼眸,一双漆黑的瞳仁专注地盯着穆红裳,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解释。
“我就是想问问。”穆红裳低下头:“我也不知道该问谁,爹爹他……把我当个小孩子,总不肯说实话的。”
“哦?”郑瑛并没有问穆红裳到底想问什么,反而反问道:“你想问什么?又怎知我会对你直言相告?”
一句话把穆红裳问愣了。是啊!为什么她会觉得郑瑛是个能够答疑解惑的人?
她犹豫了一下,很小心地开口答道:“殿下刚刚说我爹爹为了不涉党争,所以才去了北境。我只是想问问,这其实也与我有关对吧?这样的事,殿下似乎没必要骗我。”
话问得没头没尾,但郑瑛却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手微微抬了抬,却又很快放下。
他沉吟了一秒之后才答道:“你说得对,这样的事我没必要骗你。所以我所说的,你都听好了,这不是你的错。眼下朝中情形,安国公去北境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没有你,他也一样会这样做,所以你不必自责。”
“而且,”郑瑛盯着穆红裳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若你依旧固执地认为是我与你太过接近才导致这一切,那罪责也不是你的,而是我的。你一个小姑娘而已,我若想找机会接近你,总能成功,你躲不过去。你若要怪就怪我,不必责怪自己。”
穆红裳澄澈明亮的双眸中倒映出郑瑛的身影,她像是确定似的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吗?”
“你若信我,自然是真的,”郑瑛答道:“你若是不信,何必来问。”
“嗯!”穆红裳大眼一弯,微微笑起来:“我信。”
“你放心便是。”郑瑛又转过身,背对着穆红裳:“以前不是你的错,以后只要你离我们这些皇室子弟远些,自然也不会做错。”
穆红裳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种让她不知所措的心虚感又浮了上来,就像在家惹了祸之后等着挨罚的心情一样。
“别太天真。”郑瑛迈步继续向小径走去,将穆红裳甩在身后:“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穆红裳和郑瑛说话时,荷叶和菱角被郑瑛的随从拦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她们视线并没有离开穆红裳,但却听不清两人说话。
随从跟着郑瑛离开后,荷叶和菱角立刻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担心地望着穆红裳:“刚刚那是……”
“信王爷,”穆红裳答道:“荷叶不是见过嘛!之前在外祖府里,与我在湖边一起喝了杯茶。”
“是,奴婢知道。”荷叶急急答道:“但信王爷怎地突然将小姐拦住了,他的随从还拦住了奴婢,不让过来伺候,让奴婢们好生担心。”
“也没什么呀,”穆红裳笑着答道:“我在路上碰到信王,还能视而不见吗?总得停下来打个招呼吧!信王爷问了我几句话而已。跟仪王爷之前问的也差不多。你们可真能瞎操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菱角忍不住摇头叹气:“小姐您长大了,都十三岁了。所以,长大了的小姐,快快去找夫人吧,也别在路上耽搁了,省得六少爷等得着急。”
“就是!”经历郑瑛拦路这一出,荷叶也不想由着穆红裳的性子闲逛了:“小姐您逛园子倒是开心,六少爷还被拘着呢。好不容易跟夫人出来一趟,您好歹也让六少爷有机会多逛逛啊。”
“知道了知道了!”穆红裳迈步向前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下了,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荷叶姐姐,菱角姐姐,我遇到信王爷这事儿,你们就别同娘亲说了。本来也没什么事,被你们一说,她一紧张又要数落我。”
“小姐现在才想起来夫人会担心吗?”菱角鼓着嘴嗔道:“我就说不要独自出来逛,您非不听。”
“好啦,”穆红裳拽起菱角的袖子,撒娇似的晃了晃:“以后都听菱角姐姐的还不行吗?我以后不自己闲逛了,你们就帮我瞒着吧,惹了娘亲生气多不好。”
“行行行,”荷叶忍不住笑:“小姐您最大,说什么是什么。这满府里头,谁禁得住您撒娇啊!连老夫人都扛不住。”
得到荷叶和菱角的承诺,穆红裳很满意。以前每一次和郑瑛见面,她都老老实实地告知了爹娘,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说。
穆红裳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到现在依旧觉得郑瑛真的是个个性很温柔、脾气很好的好人。
只可惜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人人都要嘲笑她,就连郑瑛自己听了都说她天真不知事。
什么天真啊!穆红裳扁扁嘴,郑瑛分明是想说她傻,只不过换个略微礼貌的说法罢了。
想到这些,穆红裳也没什么心情再闲逛了,她老老实实地去找了安国公夫人,又跟着安国公夫人回了花厅。
穆锦衣果然一见到她就抱怨,嫌弃她回来得慢。而郑瑾却有些出人意料,他没看见谢淑柔和顾仪兰跟着回来,居然一句都没多问,礼貌的与安国公夫人寒暄几句之后就走开了。
“锦衣,”穆红裳扯了扯穆锦衣,贼溜溜的打听:“仪王跟你聊什么了?你没瞎说话吧?”
“我有你这么傻嘛!”穆锦衣骄傲的一昂头。
“去!”穆红裳一巴掌朝穆锦衣后脑拍去。今天真是霉运当头,人人都说她傻。信王也就算了,穆锦衣这个傻小子居然也敢嘲笑她,不可原谅!
然而穆红裳还真是霉运当头。
她那巴掌还没落到穆锦衣后脑勺上,安国公夫人就瞪起了眼睛:“消停些!这不是在家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是个世家千金,不是将来要上马打仗的武将,可给我省些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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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瑛是好人吗?很显然只有十三岁的穆小盆友这样想。
所以安国公操心这个小丫头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