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头,落下阵阵清辉,清光一片遗留世间。
菊花推开了门,悄咪咪地,蹑手蹑脚地跨过门槛,又轻手轻脚地关了上。
像是个贼。
菊花环顾四周,夜下无人,趁着夜色跑到了城门前。
来来往往的巡查兵在城门口执勤。
菊花贴着墙壁,摸索着,看着。
她想出个城。
可惜,巡逻兵可不是吃素的。
刀剑阵仗还真是全。
菊花抬着头看着那老高老高的城墙暗自咬牙,往自己手上吐了吐唾沫,拍了拍,磨了磨。
窜进了,城墙下,那狗洞里。
爬,爬,使劲地爬。
爬,爬,拼命地爬。
还好菊花身小,用不了多少功夫便出了去。
菊花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一些土,便朝着东去了,那里有她见过的一些东西。
过了些许时候,菊花回了来,只不过多了些稻草。
又是狗爬地钻出了洞。
菊花抱着那些稻草,四处看了看,兴奋地跑了走。
“什么人?”一声厉喝传了来。
‘糟了!’菊花暗道,不妙,连忙地拿着稻草跑了起来。
“站住!”如果菊花不慌张,或许她就能听出,这道厉喝,来自她刚交过手的二愣子,晴初。
晴初见黑影窜过连忙追了去,菊花也不是好相与的,就像泥鳅,拐进了这个七拐八转的巷道里。
晴初皱眉,轻巧一跳,又踏上一旁的墙壁,借着力,翻滚而去。
正巧又落在了菊花面前。
乌云掩了月,高墙遮了光。
那檐角伸出的影子又打在了菊花和晴初的脸上。
些许的稻草也半遮半掩,分去了视线。
于是这二人又斗了起来。
菊花一手抱着稻草,一掌推出。
本就抱着草,那掌力的劲也卸掉了不少。
晴初暗笑,这小毛贼的本事挺小。
一个擒拿,便捉住了菊花的肩膀。
这般危机,菊花也管不了什么稻草不稻草了,直接右脚一蹍,一个过肩摔便把那晴初摔了去。
晴初自大,没曾想,让那小毛贼得了逞,顿时不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然而,那小毛贼却不见了。
晴初皱起了眉头,四处地找了找,却也不见踪影,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去。
晴初不知道,就在他刚刚停着的地方有个水缸,而且那个水缸是空的。
虽然不大,但是勉强装的下。
菊花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便掀开了盖子,翻跃地离开了水缸。
“宝贝,”菊花小心翼翼地拿起稻草不由亲昵地说道,“好宝贝!”
菊花把稻草缩在怀里,比刚才小心千倍万倍地,朝着文心斋而去。
虽不长的路,但也有些漫长。
菊花站在门前,舒缓了口气,推开了门,拿着稻草走了去!
关上了门,紧了门闩。
夜色泛深,月也下了高头。
朝旭渐来,清雾弥漫。
这文心斋也再一次地打开了门。
“掌柜的?”落文意看着菊花有些难以置信,“你带着席子还有稻草人做什么?”
“不用你管,”菊花瞥了那呆子一眼,“好好,看家,我去去就来!”
菊花抱着稻草人,寻到了将军府。
躲在了巷子里,细细地伸头看去。
见那府邸出了人,似乎在做了些什么,这才出了来。
将那席子一张,稻草人一放,盖上了白布,带上素带,抽出手帕,就这么跪趴在白布上。
“爹啊~”清脆的声响恨不得把狼招来,“你就这么死了,女儿可这么办啊!”
哭哭啼啼得像满城落了梨花,又像漫天飘了雪花。
惹人心怜。
清风飘去,随着淡淡的花香,菊花的声音,也引起了刚做上马车没多久的太子。
“停车,”太子皱了皱眉,掀开了车帘,“霁雨!”
马车外跟随的侍卫出了一人,走到车帘外,伸耳过去,听了听那吩咐。
菊花哭的梨花带雨,那沙哑的声音也甚是令人怜惜。
菊花听着马车停住的声音,不由暗喜,又听见那脚步声冲自己而来,顿时暗道‘太子,快来吧!姑奶奶我都等不急了!’
“姑娘,”一道声音在菊花头上响起。
‘这声音......不对啊!’菊花暗道抬头看去,却不是太子而是侍卫。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啊!”做戏要做足,菊花用着手帕,抹着泪,可怜巴巴地说道。
“我家公子说了,”霁雨拿出了银子交给了菊花,“好生葬了令尊吧!”
菊花愣愣地接过银子。
“我家公子还说了,不需要你卖身还债,这银子就当我家公子送的!”霁雨看着眼前这傻孩子说道。
“你怎知道我要卖身葬父?”菊花问了出来。
“姑娘,你往那瞧!”霁雨指着前头。
菊花顺着霁雨的指尖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菊花吓了一跳,都说同行是冤家,可这冤家也太多了吧!
这条不长的街上,竟然跪着七八个跟菊花一个行头的姑娘。
“姑娘,老实说,要不是你哭的最难过,最伤心,又最难看,”霁雨看着前面那些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感慨地说道,“我家公子都不会掏这个钱,老实说,你已经是这些天,我家公子遇过的第两百五十个要卖身葬父的,可怜姑娘了!”
听着霁雨的话,菊花的脸不由地抽了抽,说自己难看也就罢了,怎么还得了个二百五的称号。
霁雨看着菊花这幅哭丧了的脸,不由地摇了摇头,暗叹,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该死的妖艳贱货!’菊花看着前面那些同行不由地暗骂。
“怎么样?”太子见霁雨走到了马车旁便开口问道。
“殿下,是真的,”霁雨严肃地行礼回话道,“属下未曾听到那父亲的心跳,的确是个死人!”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太子叹了叹气,“再拿些银子给她吧!”
“是!”
霁雨闻言,又回了去。
“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的,”霁雨蹲着身子,“天冷了,买些衣服,别冻着自己!”
菊花看着手里的银子,发愣了一会儿,彻底地哭了出来。
“唉,可怜的姑娘!”霁雨心怀同情地跟着马车离开了。
清风卷起了烟尘,菊花不服输地抬起了头,抹去了泪,“等着吧!妖艳贱货们,我就不信读了那么多琼瑶阿姨的小本本,会输给你们!”
燃烧起斗志的菊花,把银子深深地放在怀里,卷起了铺盖,走了。
菊花又来到了一家青楼。
菊花用霁雨给的银子在青楼里换了衣服,抹了些胭脂,描了几下眉,传说中的神奇邪术就这么出现在了菊花的脸上。
一条丝带绑在了发丝尾端。
一身白衣,薄纱轻衣。
即便落文意在,也看不出眼前这窈窕淑女,婉转女子竟是自家掌柜。更别说是一面之缘的霁雨。
菊花怀抱琵琶,朝着街坊邻居口口相传的酒楼去了。
毕竟太子的事情,就算隔着一面厚厚的墙,菊花也能听得到,邻居家的谈话。
‘乐山居’菊花看着那牌匾,心想就是这里了。
菊花又换上了一副憔悴的模样,走了进去,交了剩下的银子,弹奏起了琵琶。
悠扬的琵琶开始在酒楼之中游走了起来。
“青鱼儿,柳叶飞,满池春水皱了眉......晓日旭,朝霞去,点点红光满山嵋......黄昏不见晚霞归,半日绕在山后窥......”
轻轻的声音仿佛莺嘴,啄在了这酒楼客人的心上。
缓慢的语调仿佛丝绸,绕在了这酒楼房梁上,飘荡开来。
“负心人,真伤悲,红妆九里化了灰......爹不疼,娘不爱,絮絮柳絮填了被......世人皆怨红尘哀,女子生来便得埋......”
凄惨之音缓缓宛转,荡漾在了二楼上。
拨弄琵琶,丝弦凄凄。
“楼下是何人唱词?唱的又是什么词?”太子皱眉,放下了酒杯问道。
“属下这就去看看!”霁雨拱手行礼,推门出了厢房,下了楼,却看见一个女子一桌一桌地唱,便朝着那女子走去。
谁料刚走几步,就见一只咸猪蹄耐不住地欺负了起那朵小白兔。
霁雨顿时看不过眼,从怀里挑出个铜板打了过去,“住手!”
那飞快的铜板打在了那猪蹄上,只听那猪,大叫了起来。
“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坏爷的好事!”猪破口大骂,“找打!”
霁雨干脆不走下去了,直接翻身跃下,落地了后,用脚挑起了一旁的空板凳,挑到半空,反身一踢,便见霁雨帅气地把那板凳踢了过去。
砸晕了那只猪。
“姑娘没事吧!”霁雨细声地关怀地问道。
温柔如雨的声音,帅气的英姿让菊花不由地叹气,‘要不是姑奶奶这身子还有这心都是太子的,不然姑奶奶就随了你了!可惜,你终究不是他!’
“没事的公子!”细弱的声音就像春风飘去的桃花一般细腻。
“不知姑娘唱的什么词?”霁雨问道。
“女儿怨,”菊花悲戚地说道。
“女儿怨?”霁雨疑惑。
“生来女儿多恨怨,所以就叫女儿怨。”菊花抹着眼泪,仿佛霁雨说痛自己的伤心事。
“既然这样,姑娘又为何在这里唱词!”霁雨体贴地帮着菊花抹去了那眼角的泪水。
“父亲丧亡,母亲改嫁,独留我一人,”菊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家徒四壁,围漏寒风,不得已,便出来求生!”
一旁掌柜的要不是手里拿着菊花刚给的银子,也要信了菊花这满口鬼话的嘴。
“姑娘,莫哭,”霁雨朝着掌柜的扔了一锭银子,赫然,见那银子稳当地立在柜台上,“好生伺候,这位姑娘,爷去去就来!”
菊花抬眼就朝着霁雨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姑娘,在下去去就来!”
“公子去吧!”菊花挥手含泪地说道。
见那霁雨离开,那掌柜地走了过来问道,“姑娘,接下来?”
“掌柜的,你好生奇怪,那公子叫你伺候我,你还来问我!”菊花装模做样地说道。
掌柜闻言,一头黑线,暗道,‘要不是担心坏了你钓金龟的计划,鬼才来问你呢!’
掌柜摇了摇头,离了开。
楼上霁雨走进了厢房,一五一十地说了。
只见太子点了点头,“生女不比生儿,这世道女子活着的确困难,你拿些银子交给她吧!”
霁雨接了银子问道,“殿下不见见她吗?”
太子摇了头,“女儿家本来就难却又和我这男子私会,怕是会坏了她的名头,日后可不好嫁人!”
菊花不知道自己唱错了词,竟然让太子为她的名头着想。好教她,女儿不怨。
菊花又得了些银子,走了出去,看着头顶的阳光,她觉得糟糕透了。
还有一招,只此一招,若是不可,只能再想办法了。
菊花又换了身衣服,租了半天的屋子。
若不是霁雨这次给的银子够足,可没人愿意租屋子,只租半天。
菊花神奇地给自己画了妆,这次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晴晴白脸,而是妖艳非凡的赛金莲。
菊花撑着窗户,瞧着,等着,那太子打自己窗户下路过。
等呀等,瞧呀瞧,终于等到了心目中的太子殿下。
“哎呀,我的叉杆掉了,”菊花用手撑着窗户,“那位公子可以帮我拿上来吗?”
菊花可不敢把那竿子落在太子的头上,万一砸出了什么,可怎么办。只能把竿子落在了太子脚边。
“霁雨!”太子低头瞧了瞧这竿子又看了看菊花,不由地皱起了眉毛,喊道。
话音刚落,就见霁雨拿着竿子轻松地借着一旁墙壁的力,跳上去,用手拉着屋檐,像着猴子一样垂挂着。
“给,姑娘!”霁雨把那棍子交给了菊花。
“少侠,好臂力!”菊花咬牙地看着这碍手碍脚的霁雨。
“不敢,不敢!”霁雨一边挠着头害羞地说道,一边用手撑着屋顶,“那姑娘,我就下去了!”
“好走,不送!”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菊花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间往外蹦跶。
“有缘再见!”霁雨笑道,便跳了下去。
菊花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顿时泄了气,垂头丧气地又换好了装,卸了脸上这些妖艳的妆,朝着文心斋而去。
“掌柜的,你回来啊!”落文意问道。
“是啊!”菊花哭丧着脸,没怎么搭理落文意,就这么回了房。
“这时怎么了?”落文意搞不懂,刚准备去看看,就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落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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