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众人,都停止了喧闹笑谈,放下碗筷酒杯,一致往院外看去。
只见一名儒雅清朗的年轻人,穿过重重院门,从远处徐徐地走入视野当中。
他从容站立庭中,笑容温和有礼,像一个来讨酒吃的人。
在年轻人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楚楚动人的少女。
那少女昂首挺胸,神气地怀抱着一个乌黑色的大罐子。
她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聚精会神看着罐子,满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也不知罐子里装着什么好东西。
白面书生魏用从未见过这两人,心想不是江罗镇人,便生了警惕之心。
魏用合上纸扇,指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和我五弟有什么关系?”
金彪摸出几小块脏兮兮的碎银,扔到鹿开脚下,冷哼道。
“是我五弟叫你过来,献上这少女的吧?”
他打量司若一番,满意点头:“肤白可爱,活泼灵动,年龄是小了点,但有些人就好这一口,可以卖去春意楼。好了,把我五弟叫来,你滚吧。”
鹿开站立不动,右手摸上大罐子的塞子上。
“听不懂人话是么?你们的五弟……”
他拔开塞子,啵的一声,有灰尘随着塞子飞舞而出。
鹿开指着满罐子黑白相间的灰泥。
“你们的五弟,在罐子里啊!”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绕梁不息,在庭院来回传荡。
“什么?!”
庭院内先是一寂,随即响起金彪的怒吼。
金彪兄弟四人霍然起身。
氛围登时剑拔弩张。
满庭宾客愕然不已,心道这哪来的虎脑小子,敢惹上金彪,还送命上门来寻死。
在众人或惊或怒或诧或惧的目光包围中,鹿开轻轻弹去手指头的灰。
他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听闻你们马上要拜到老神仙门下,在下无好礼相送,便扬一下你们五弟的骨灰,就当祝贺了啊。小师妹,等什么呢!”
司若听到鹿开的叫唤,登时兴奋不已,咧嘴大笑。
“好勒。”
司若小手伸进罐子里,抓了一把骨灰,朝着金彪的酒席上扬过去。
骨灰飘飘,散落如雪。
司若叫嚷着:“小师弟说,给你们每一桌扬一把骨灰,讨点彩头。”
骨灰一把把扬起。
司若玩得兴起时,还一边扬着骨灰,一边向宾客喊道:“扬骨灰咯,扬骨灰咯,大家伙都让让啊。扬骨灰可好玩了,你们有人要玩吗?”
宾客们脸色惨白,疯狂摇头。
金彪四兄弟脸都黑了下来,一个个额头上青筋直暴。
一名健壮的年轻人怒而拍桌,他是五人中的老四方霆。
“小贱人,给老子住手,找死啊!”
方霆一边怒骂,一边摸出一副阴黑的卷轴,脸上杀气鼎鼎。
他把卷轴一展开,上面有黑气勾勒成了一副惨烈的诡画。
方霆森冷地道:“这是老神仙赐给我的追魂图,我要把你们两个混蛋的三魂七魄,囚禁在图中,历尽万世苦痛……”
啪!
鹿开五指如金锥,撕破追魂图,狠狠一掌抽在方霆脸上。
“一个菜鸡,废话还这么多,给你台词了么?”
咔嚓一声。
方霆脑袋一歪,脖颈直接被抽断。
他整个人螺旋飞天,脑子撞破了屋檐,整个人卡在缺口处。
就如上吊一般,身体晃荡着。
他的脚在抽了几下后,就再也声响动静了。
死了。
一掌拍死!
宾客们骇然失色。
坐于后排的人,已打算悄悄开溜。
坐在前边的宾客,也是想溜,但迫于金彪的淫威,怕被秋后算账,又不敢溜,只得缩到庭院一角,瑟瑟发抖。
“四……四弟!”
剩下三兄弟痛声喊道,他们怒目看向鹿开。
金彪震怒道:“好好好,年轻人,惹到我金彪,惹到十印老神仙的弟子,你会后悔降生在这世间的。”
却见鹿开正一脸宠溺地摸着司若的头,问道:“小师妹,玩得开心。”
司若抱着空空的大罐子,点头笑道:“还行吧,就是骨灰还没扬得尽兴,就没了。等这几个人也烧成了骨灰,能扬吗?”
鹿开笑道:“可以。”
金彪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这是彻底的蔑视啊!
竟然敢完全不把自己三兄弟当成威胁。
金彪三人咬牙,悲愤暴怒之际齐齐出招。
一出招便是最狠毒的杀招。
老三陶星掏出一杆沉重的黑色长枪:“这是老神仙赐给我……”
陶星也如老四方霆那般,本能地想炫耀一番,但一想到方霆的惨死,便连忙闭嘴不说。
他一抖长枪,对着鹿开猛刺而去。
枪尖阴气咆哮,似藏着一头恶鬼,要从中扑出。
一旦被扑中,马上就被啃咬成一具白骨。
铿!
有金铁交击声。
鹿开金灿灿的右手抓住枪头,合拢五指一捏。
咔嚓一声,枪头没了,被捏成一团不成规则的烂铁。
咔嚓咔嚓咔嚓!
鹿开的金手一连捏去,每捏一次,长枪就短一段。
瞬间,整杆长枪就被捏没了,地上一堆烂铁和粉屑。
陶星反应过来时,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那只金手牢牢抓住了他的额头。
鹿开一如既往地果断,合力一捏……
鹿开扔掉陶星的尸体,发现自己被一大片扇子包围了。
有无数把半人高的扇子,在四周呼啸生风,飞来飞去,布成迷阵,困住了自己。
想用小迷阵困住我么?
鹿开静气守心,再蓦然睁眼,已看出魏用这个迷阵核心藏在哪了。
紧接着,他欺身猛进,撞进了这一片扇子的迷阵里。
鹿开一路踏进,就如平推一般,所到之处,迷阵光影崩乱,扇子破碎。
他整个人都撞到了魏用身上。
魏用只觉得全身剧痛,仿佛是一座雄山轰压了过来,全身骨头破裂,没一处完好的。
“你敢……老神仙不会……不会放过……”
魏用还想逞口舌之快,可他被撞得疾速往后倒飞,砸破庭院的墙,还未完全卸下劲,一连撞了几棵树,才停下来。
人已在飞行中,早已经断了气。
鹿开看着魏用一路飞出庭院,扬手道了声别。
轰!
背后的空气爆响了一下。
是金彪凌空而起,怒道:“混账东西!终于走神被我抓到破绽了吧。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一力破万法,尝下我的金雷轰!”
金彪举着一个巨大的狼牙棒,狼牙棒上也泛出金光,对着鹿开的后脑勺,猛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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